秦桧点头,当众道:“是有个人,得去救一救。”

秦桧走后,王焕从王琼黑着脸看没彻底办成事的暮伦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丝不妙,轻声问她:“真是那个人?”

王琼点头。

王焕问:“可还要再动次手?”

王琼冷笑一声:“说得轻巧。”

不说梁一飞本身身手了得,就是如今秦桧当众离席去看他这事,也能看出对他那亲儿子的重视了。

有他护着,如何动手?

王焕亦想到这层,愁道:“那如何是好?”

王琼叹息,不能从梁一飞身上明着使力气,不如再提升秦嬉这处的职位,便道:“兄长过会叫义兄来一趟。”

不日,秦相之子秦嬉官升翰林学士的消息便传到了朝野上下。

秦月淮同齐国公坐于孟长卿屋中的茶案旁叙话。

齐国公看了秦月淮一眼又一眼,看他脸上尚未退完的疤痕,不由对这个忽然曾消失了几个月的远房表侄儿关切问:“你这身上的伤,如何来的?”

秦月淮如实说:“李娩消失前,我从这里出去,而后就被人追杀……”

齐国公眼神一震。

秦月淮未尽的话不必讲完,他已经全然明了意思:那就是在这里便已被人盯上了,而这里,除了知他身份的他和孟长卿,只有一个人见过秦月淮的父母,只有她可能会知道秦月淮是延庆的儿子的真实身份。

只他心中发寒,王璋听王琼指示放了李娩便罢,竟还又非除秦七郎不可么?

心中已对王璋如今的行为愈发不满,齐国公担忧道:“你如今在朝中任职,往来之人越来越多,你容貌又肖母,原先在汴京任过职的人,看你时日久了,该是会起疑,还有,你舅舅,还有,如今归来的韦太后,他们都熟悉你母亲……我担忧你这样,迟早会暴露。”

秦月淮言简意赅:“所以,不能再任由卖国求荣之人嚣张下去,有些事,需得速战速决,需要斩草除根。”

他一身雅,甚至嘴角还噙有若有若无的一丝笑意,可说出的话却如此冰冷,那黑亮的眼眸中沉静的,很难不让人察觉出他的游刃有余。

齐国公看着这个实际并不算多么了解的秦七郎,心头再是一震。

“卖国求荣”指的谁他自然明白,他是心底里觉得秦桧如今权势实在滔天,但真要说斩草除根,他觉得这个目标似乎有些不大现实,毕竟连官家对此都似乎并不介意。

秦月淮对他如此直接,让他感觉到自己在被他拉到他的船上。

他似真似假道:“你不怕我出卖你?”

齐国公自然不知,秦月淮想要的又是别的——如果一棵树从根本就在烂,大可不必常常修剪,侧底的改头换面最为有用。

秦月淮再笑一下,并不直接回答他,而是道:“孟子简会护着我。”

至此,齐国公不得不承认秦月淮的聪慧。他一定明白,整个孟家,孟长卿是最适合当家做主的,是他最寄予厚望的儿子。另一种说法便是,他也是他的把柄。

二人等了好半晌,两人谈论的孟长卿才摇着扇子珊珊而来。

推门而入,见齐国公也在,孟长卿意外地顿了下脚步。

齐国公睨他一眼:“大半夜的你又去哪儿了?”自家这四儿子,据他所知,可是已经很久没有在外留宿了。

孟长卿随意“嗯”一声,并不想作答。

齐国公不满意地:“嗯什么?去哪了?”

秦月淮看孟长卿深秋寒夜摇扇,捻了捻手指。熟悉孟四如他,自然相信,送蔡裕去府衙后,他定然不会放着那蔡裕独女蔡希珠不管。

果然,下一刻,孟长卿就幽幽吐了两个字:“别苑。”

“别苑作甚?”齐国公又问。

“陪个人。”孟长卿懒懒答,他看秦月淮一眼,是含有埋怨的意思:“没有我在,不行。”

话落地,齐国公的脸色骤然僵。

孟长卿有什么一定要陪的人?

他如今故态复萌,对她母亲找来聚会的小娘子们避之不及,他很难不想到,是为了他曾信誓旦旦说过一定要娶的女子。

可那女子究竟是谁?他藏得神神秘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