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这话,秦月淮无甚表情,不予再答话,沈烟寒心中却不由开始发慌。

她得了风寒,还与他亲吻了一路,秦月淮本就体弱,如何幸免?

她艰难睁眼,抬起头指,着急去寻秦月淮的额头贴。

秦月淮见她动作,微微俯了些脸,方便她靠。

沈烟寒手指发着冷,人却感觉自己在发烫,挨了挨后,闭眼虚弱道:“我摸不出来你是否发热,但你过会还是要喝些药,莫要变严重了。”

自个病成这样还牵挂着他,秦月淮很是受用地笑了下,顺着她:“好。”

二人身后的孟长卿好整以暇听着屏风那头二人的腻歪。

待秦月淮将沈烟寒放在床上,替她盖上被衾,掩下幔帐,出了屏风后,他是实在按耐不住自己的嘴,又问秦月淮道:“还没成功?”

听了这话,秦月淮侧头看他。

看他这副神色,孟长卿就知道自己猜准了,他得意地用折扇敲下巴,“我又说对了?也是,她如今又还病着……”

秦月淮静默着看他。

脸上面对沈烟寒时的温柔和煦不复存在,眉间锋芒毕露,眼眸若深渊中窜出的黑鳞蛟,浑身都是泠冽之寒。

“孟子简,我有话说。”

孟长卿呼吸一窒。

秦月淮与他共渡过生死,唤他,从来只有“孟四”、“孟长卿”这样的称呼,如他只会唤他“秦七”、“秦月淮”一样,彼此间可谓毫无敬意。

秦月淮从不曾唤过他的表字。

事出反常,他从秦月淮墨色冷寒的眼睛里,已看出几分非同寻常。

孟长卿通身的轻浮之色一收,正色:“何事?”

余光看着孟长卿身后端着药来的蔡希珠,秦月淮低声:“去房。”

从房出来,秦月淮同孟长卿双双站在檐下,目中似无神,只看向院中飘飞的雪。

一白一黑两身大氅加身的郎君,晃眼一看,二人气质截然相反,可为数不多真正熟悉他们的人却知道,本质上,二人极有共同点。

聪慧异常、能能武、嫉恶如仇,皆是他们。

孟长卿之母、齐国公夫人王璋,指使孟婶,在清水村中散播关于秦月淮的岳母、沈烟寒之母齐蕴的流言蜚语一事,秦月淮已朝孟长卿挑明。

眼睛看着院中方向,孟长卿承诺说:“接下来的,我会查。”

这正是秦月淮的目的,同时也是他的期待。

王璋为何这般行动,没有人比她的亲生儿子更方便去查实;而孟长卿查到真相后,到底会如何做,秦月淮环抱希翼,拭目以待。

他拉孟长卿下水也不是无的放矢。

此举不止关系着沈烟寒,还关系着别的。

王璋不是代表她一人,她既代表着王家,作为齐国公夫人,又代表着齐国公府。

王家如今与权势日曾的秦桧彻底绑在一起,若王璋在其中斡旋,这齐国公府,难免不会也成为秦桧那一派的势力。

甚至说,如今恐怕就已经是。

可齐国公府,那是手握兵权,何等至关要紧的武将家族。这样的家族,若是不仅没发挥该有的保家卫国作用,而是也成为朝大金议和的一个支持者,是怎样讽刺的笑话?

齐国公的母亲,那可是大周的嫡出长公主、先上的亲妹子、当今官家的亲姑母,她的兄弟姊妹、侄儿侄女等至亲,皆被大金掳掠去备受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