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众人屏住呼吸,齐刷刷回头朝门口望去。 只见宁青玄身着一身褐色的蟒纹水绿长衫,面色凝重,步步生风走了进来。 刚进来时,便察觉太医院气氛不对。不过宁青玄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扫视了一圈众人问道:“虞太医呢?” 许太医头顶的汗流到脸上,得知宁青玄到来后,他便觉得事情有转机。 本想着先下手为强,可没有想到宁青玄速度更快。 “虞太医……”许太医扬起下巴,想要自圆其说。 可身后却传来虞太医的声音:“微臣在此!不知太子殿下找微臣有何要事?” 原本虞太医被一众太医挤在最后面,可宁青玄的到来却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趁着这个机会,虞太医连忙站了出来,证明自己并没有生病。 听到虞太医的声音后,宁青玄眉头舒展,他喉头滑动,道:“虞太医在此正好,芳嫔醒来了!” 如同晴天霹雳一般,芳嫔苏醒的消息击中了在场的太医们。 更有甚者,听到这消息以后,一个不注意摔个踉跄。 许太医抬眸,看向宁青玄。他神情严肃,想来定然不是说谎。 可许太医还是不死心,又硬着头皮问道:“太子殿下说得可是真?” 宁青玄瞥了眼许太医,刚下了场雨很是凉爽,可许太医额头上却布满了汗珠。 见到宁青玄在打量自己,虞太医连忙低下头,企图用头上的帽子遮住头上的汗珠。 可宁青玄并不打算放过许太医,他走前一步,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道:“看样子,许太医似乎希望芳嫔就这样薨了?” “微臣不敢!”许太医连忙跪了下来。 说多错多,眼下还是乖乖闭嘴的好。 “时候不早了,还请虞太医跟吾前去查看一番。”宁青玄让出一身位,给虞太医开路。 虞太医三两下便将药箱收拾好,在众人的注视下离去,只留下一种冷汗直流的太医你望望我我望望去。 那几个胆小的,更是哭丧着脸伸手摇了摇跪在地上的许太医:“许太医,这可如何是好?” 许太医面如死灰,自然无心顾及身后人的言语。 除了太医院一众太医惊魂未定,冯贵妃这边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殿内空无一人,唯有冯贵妃躲在软榻上捂着被子瑟瑟发抖。 “这一定是芳嫔冤魂索命!”冯贵妃将全身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半张脸在打量。 殿内忽而传来一阵极其轻的脚步声,冯贵妃听了以后,更是将那只露出半张的脸都裹起来。 “不关本宫的事!要怪就只能怪芳嫔命贱福薄。”名贵的蚕丝羽被揉成一团,冯贵妃声泪俱下,害怕不已。 “娘娘,是我!”香菱轻轻拍打着蚕丝羽被,安慰缩成一团的冯贵妃。 听到是香菱,冯贵妃连忙抱住了她,慌张说道:“香菱,不关本宫的事对不对?这一切本宫都没有经手,芳嫔不会知道的是不是。” 素日雍容华贵的冯贵妃此时只是个胆小的妇人,精致的妆容早就花了。 冯贵妃也顾不上那么多,用一双冰凉的手拉扯着香菱的衣袖,渴望从香菱口中得到不关她事的答案。 香菱轻轻拍了拍冯贵妃的背,温声说道:“这自然不干娘娘的事情。娘娘从未做过什么,若真的要追究,那也是太医院那群人的事。” “当真?”冯贵妃惊喜问道,细密的睫毛早就被泪珠打湿。 香菱点了点头,道:“千真万确!更何况,许太医负责芳嫔的病,再怎么样第一个查起来的定然是许太医。” “更何况!”香菱眯了眯眼,露出几分凶狠,“许太医既然选择跟随冯氏一族,那他必然要料到今日。不然,他许家全族的性命,皆在他一念之间!” 香菱分析得头头是道,冯贵妃这才安心了些。 可转念一想,人人皆知许太医与冯氏一族关系密切,若是再顺水推舟查下去的话,那不是很容易查到她头上了? 冯贵妃又哭丧着脸,摇了摇头:“不行!许太医必然会牵连到冯氏一族。本宫不能让父亲和娘在冯氏一族抬不起头啊!” 自打她成了贵妃以后,哪怕没有诞下皇嗣,可她爹娘在冯氏一族中扬眉吐气,说话都比别人有分量。 如若查到是她所为,贵妃之位能不能保是一回事。冯氏受牵连又是一回事。 她不愿爹娘因她蒙羞,更不想看活了大半辈子的爹娘成为族人口中的罪人爹娘。

香菱笑了笑,看向离着不远的宫殿,那是玫嫔住的椒兰殿,开口说道:“娘娘莫不是忘了?后宫中的冯氏女可不只有娘娘一人啊!” 冯贵妃顿时明白香菱的意思,看来权衡利弊后,只能舍弃玫嫔了。 养心殿中。 太后娘娘坐在凤位,看样子很是生气,庆帝不知母后不知为何回宫,更不知母后为何恼怒。 他挠了挠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儿一般,小声问道:“儿臣愚钝,不知母后为何生气!” 太后板着一张脸,道:“你确实愚钝!合着哀家离宫多年,你竟一点儿长进也没有?” 庆帝低着头,不敢看太后。 可越听越好奇,母后今日训斥他时,怎么和年轻时一样中气十足? 好奇心使庆帝忍不住抬头看向太后,只见太后容光焕发,龙马精神,头发乌黑,根本不似六旬老妪。 庆帝龙颜大悦,也顾不上太后依旧生气,笑着道:“皇额娘今日看着格外有精神!就连今日训斥朕,也如同当年父皇还在时。” 太后身子一直不好,庆帝孝悌感人,刚登基没多久便千方百计为太后寻神医治病。 可自打萧神医离世后,这世间便再无人能称得上神医。 听到庆帝关心自己,太后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些,她语气柔和了几分,道:“要不然哀家今日如何有精神教训你?皇帝可知哀家身子骨为何会变好?” “难不成是佛祖念及皇额娘吃斋念佛多年,故显灵?”庆帝猜测。 太后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庆帝一头雾水,不知所以。 太后站了起身,庆帝见状,连忙走过去搀扶,可太后如今身子骨硬朗,根本不需要他搀扶也能走得稳稳当当。 “皇帝只猜对了一半!”太后双手合十,虔诚地对着天边摆了摆,“或许确实是佛祖显灵,让哀家遇到神女,自此哀家的病不治而愈!” 她吃斋念佛多年,自然还是信佛的。在遇到安乐郡主病好后,太后便时常在想,这或许是佛祖显灵了。 当真如此神奇? 庆帝忍不住打量起太后,可见太后面色红润,看样子确实不像是骗自己。 再说了,太后骗自己干嘛呢? 庆帝双手合十,虔诚拜道:“我佛慈悲!”可太后口中那神女究竟是谁? 他忍不住问道:“不知皇额娘口中的神女如今身在何处?” 神女降世!当真是他璃朝的福分,如若请的神女祈福,那璃朝风调雨顺数十年也不成问题。 提起神女,太后的脸又沉了下去。她伸出手,在庆帝的头上轻轻敲了下,愠怒道:“那便是被你关起来的安乐郡主萧九衿!” 她的病能好,多亏萧九衿。可没想到,自己还想见多萧九衿一面时,却听到她被关在天牢中。 “谁?”庆帝以为自己没有听清楚,又开口问道。 “萧清墨留下的孤女,皇帝亲封的安乐郡主萧九衿!”太后恨铁不成钢说道。 天牢那种地方,光是听着便让人胆战心惊的。太后实在不能想象,萧九衿进去到会遭受什么非人的折磨。 伤了神女,这可如何是好? 庆帝还想解释,可却看到苏总管面露难色,小跑过来。 见到太后亲临养心殿,苏总管也愣了,可眼下不是想这个的缘故,他福了福身道:“陛下,芳嫔娘娘复生了!” 连着两个如此荒谬的消息,庆帝还以为自己当真是耳背了。 可苏总管做事素来有分寸,这种胡话自然不会乱说。 太后在一旁,听到这消息后,面上大喜:“哀家就说了,神女降世!万事皆有可能。” 早在赶来的路上,幼安便把安乐郡主如何进天牢的事情一五一十同太后讲清楚。 故得知芳嫔复生的时候,太后也并不震惊。在她心中,已然认定萧九衿就是九天下凡的神女。 “皇帝!”太后认真说道,“立马派人进天牢将安乐郡主请出来!哀家要看到安乐郡主平安无事,毫发无损!” 庆帝庆幸,自己尚未派人对萧九衿用刑,这便吩咐苏总管去办这事。 此时的萧九衿还在天牢中谋算该如何将禁幽阁的事情捅出来之时,却听到牢房的锁扣转动的声音。 “快出来!”那刚刚睡醒的狱官打着哈欠没好气地说道。 萧九衿不明所以,问道:“不知大人有何要事?” 难不成,是张押司派人来报复她?可这个念头不过刚出

来,便被萧九衿否定了。 张押司中了石灰石,光是治疗眼疾只怕也要用上半个月,定然不会这么快恢复好的。 那狱官不耐烦,本就睡得正香,可却因为这女子而坏了自己的美梦。 见萧九衿如此啰嗦,便忍不住上手,直接将人赶了出去。 萧九衿娇小,而那狱官肥大,萧九衿很快便被推了出去。 只是那狱官一不留神,用力过猛,萧九衿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幸好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铁栏。 只是她怀中的东西却没有那么幸运了,她怀中的东西落在地上。 忽然一道金光传来,很刺眼。那狱官揉了揉眼,看去,吓得惊了魂。 “难怪敢对张押司动手,原来是有免死金牌!” 免死金牌?萧九衿闻声望去,只那金牌着实有玉玺的纹路,而金牌周边却是一个锦囊。 这锦囊,还是吟姐姐赠予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