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烟寒这才缓缓直起背,离了他的唇,意犹未尽地抿了下自己水光潋滟的唇瓣,看他俊脸红透,朝他笑道:“走罢!”

待与木槿和杨动汇合,杨动看着秦月淮满头的,眸光一个晃动。

大周男子无论是皇亲国戚,官吏士族,还是贩夫走卒,都流行簪。

可他有多久没见到秦月淮簪了呢?

他至今记得秦今拜相那日头上簪的那朵芍药,上下为红,中间有一圈黄,秦月淮指着他的脑袋说:“翁翁头上这

,就是个翁翁啊!红官袍,腰金带。”

秦相公哈哈大笑几声,弯着腰刮他的鼻尖道:“可不就是么,这叫‘金缠腰’,今上特赐。”

“愉儿也要问大爹爹赐一朵给我!愉儿还没有呢!”

秦相公便将耳边的簪放在了秦月淮头上,“这下不就有了?”

自相公逝去整十二年,延庆公主与驸马被掳至大金十一年,秦月淮不曾再簪过。

就连衣裳,也全数换成了暗色,不是玄色,便是黛色,再不就是烟草灰。

秦月淮就如一柄与世隔绝的剑,始终藏身于幽暗处,掩着自身光芒。

要说见到今日一身白衣黑缘襕衫,腰系七彩丝绦,头上高装巾子旁满是艳丽朵的秦月淮的新形象,杨动心中没有触动么,决计是不可能的。

一向心冷似铁的杨侍卫,此刻心潮起伏,百感交集。

他明显看得出,今日的郎主比之往前,大有不同。

在沈烟寒笑盈盈朝秦月淮说“你也给杨郎君簪两朵”时,他一张没有表情的脸上,一对黑眼珠莫名发涩。

沈烟寒并不知道,秦月淮给杨动头上簪上时,杨侍卫对他的郎主夫人有多么感恩戴德。

因担忧秦月淮的伤势,四人一路走走歇歇,走得缓慢。

行了约莫一个半时辰,到了南屏山西,一个名叫“瑶池苑”的庄子门外。

秦月淮与杨动不着痕迹地对视了一眼。

这个热汤庄子,是秦月淮那个最爱风月事的好友孟长卿的私产,往前几年的寒冬,秦月淮可是这里的常客。

只不过,秦月淮想不明白,孟长卿的私产一向不对外,沈烟寒如何能找来的,并且,看这个架势,还要进门去。

看木槿去敲门,秦月淮问沈烟寒:“不说登高望远去么?怎到了别人的庄子来了,这里莫不成是……你家的?”

“才不是。”沈烟寒仰头看他,答得诚实:“这庄子的主人另有其人,我借用一下而已,这是个热汤庄子,里头可有这临安府最近的几汪热汤,我是特意带你来祛祛寒的。”

言语间,瑶池苑的人已经将大门打开迎客。

见到秦月淮时,那人眼中诧异了下,但到底没有开口称呼他。

四人抬步进门。

“瑶池苑”物如其名,风景秀丽,装饰华美,越往庄子内行走靠近汤池,则越是烟雾缭绕,雾气腾腾,一派仙风仙气。

行到一扇门外,沈烟寒便取过了杨动手中的竹篮,朝他道:“杨郎君去别处泡罢。”

杨动看向秦月淮,等他示意。

沈烟寒察觉到他的视线,立刻带着几分莫名问:“你莫非想与七郎一起泡热汤?可这里有好几处池子呢,一人一个都够的。”

这处他再熟悉不过,又能有什么危险?

秦月淮轻咳一声,给杨动点头暗示,杨动这才转身离开。

然很快秦月淮便知他错了,某些危险,跟生命毫不相关,却会让人更崩溃,更难堪。

“涵秋影雁初飞,与客携壶上翠微,尘世难逢开口笑,菊须插满头归”(江水倒映秋影大雁刚刚南飞,与朋友带上美酒一起登高望远。

尘世烦扰平生难逢让人开口一笑的事,满山盛开的菊我定要插满头才归。)——杜牧《九日齐山登高》

皎皎:嘿嘿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