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欲擒故纵,秦月淮轻笑了声,手指得寸进尺地挤进她的指缝,将她原本捏在手中的请帖拨开,请帖随风飘散在地上,谁也再无心思去管它。

他张口,轻咬了她皮肤一下。

似痛非痛的感觉忽至,沈烟寒心间一激灵,人轻轻颤了下,娇气地哼唧一声:“哎呀!”

这声儿一听,秦月淮高凸的喉结上下滑了滑,再无法亲她手指下去。

四目相对,二人都觉出府中无旁人的好。

两张脸不由越靠越近,很快,两唇相触,密不可分。

清雪压满了院中枝桠,天地皆白茫茫,于这清冷之色上,点缀着一青一红两个相依偎着的彩点,带着无限希望的、活泼有力的生机洒向美好人间。

分明是岁寒隆冬,于这一刻,秦七郎却体会到了春阳风暖。

再去上值时,心中因有即将成家的喜悦,饶是秦月淮尽力在克制,面上却依旧露了几分掩不住的春风得意。

率先发现他这细微变化的,是判官杨珀。

杨珀本就早开始攀权附贵,临安府府衙的一应事务他皆不时汇报给王琼处。而自秦月淮入职临安府府衙,大刀阔斧实行了“三园”之事,得民众倍加赞赏,引得王琼处愈发关注后,杨铂这位府衙里最方便接近秦月淮的人,更是对他的一言一行观察得倍加仔细。

看秦月淮往常皆是冷言肃目,今日却有些喜上眉梢,杨珀朝秦月淮似真似假道:“齐少府心情愉悦,可是因即将要去面见官家了?”

世人皆知能面见圣人的机会属实难得,可他话说完,就见对方放下手中正欲写的狼毫,背往身后的椅子上一靠,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瞳眸盯着他一言不发。

如此气势,直逼得人不敢直视。

杨珀心中一紧,在秦月淮沉如深海的眼神下,开始张口说恭维的话:“齐少府您精明强干,想必即将又要升迁了。”

秦月淮看他良久,倏尔,似笑非笑地回了一句:“呈你吉言。”

见他终于接话,杨珀这才松下半口气,又不免叹息道:“昨日大内的中贵人亲自来我们府衙请了您一趟,可惜齐少府您当时不在。”

秦月淮骨节分明的手指,在上轻轻点了两下。

心忧着请了一日假碰巧避免了与他舅舅相见,但这一面早晚还得见,他多少担忧自己容貌肖母而露馅,面对杨珀的试探面上不露声色,道:“话已经带到了,想必中贵人也不是非要见我一面。”

如此就事论事,杨珀尴尬地笑了笑,只得道:“正是。齐少府见官家的机会自是还多。”

这样机会不要也罢。

秦月淮随意点头,却不成想,面见赵猷的机会他越是抗拒,来得越是迅速。

腊月初十,是韦太后寿辰,也是韦太后从大金返回大周后过的

秦月淮在被邀之列。

同样的,沈固辞也受了邀。

如此难能可贵的机会,他计划带自己的儿女们一起入大内增长见识。如此,沈烟寒便也随了行。

这也是从被秦月淮威逼利诱沈固辞那日她回到沈府后,

沈固辞借口“婚事定下后至亲迎前,男女双方私见不吉利”为由,勒令沈烟寒在家绣婚帕。

沈烟寒本来对此说法不屑一顾,想她与他实际已经成婚了一回,可说到底,秦月淮半生坎坷,“吉利”二字总归让她有所忌讳,便也顺了沈固辞的意思,安心在家待嫁,连生意上不重要的事也一并给交了出去。

这日,沈烟寒起了个大早,好生梳妆打扮了一番。

她本就生得艳丽照人,身段袅袅,锦衣绣群再一加身,更是说不清的光彩夺目。

在车旁等她的沈慧见她一身若神女落入凡尘之态,投来揶揄的眼神,在沈毓夸沈烟寒“长姐好美”时,她没忍住道:“长姐不是快成婚了么,怎还穿得这样招摇。”

数日不见那位郎君,今日终于能正大光明见他,沈烟寒翘着唇角,展开双袖,垂首看了看自己精心挑选出的衣裳。

再抬头时,面对沈慧的嫉妒,她很是那么一回事地道:“我是快成婚,可也没真成婚啊。今日出席的郎君何其多,我自然要抓住机会表现自己,

若是这一个没成,还能趁机再找下一个,你说是不是?”

沈慧听得目瞪口呆。

一个不成,再换另一个?

她……她已经即将再婚了,再换,岂不是三婚?何等匪夷所思!

见沈慧闻言后面色斑斓,沈烟寒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才出来就听到沈烟寒一番言辞的沈固辞咳一声,戳穿沈烟寒的信口雌黄:“婚姻之事是儿戏不成?你说的什么胡话?都快上车,莫在这胡诌乱扯,带坏你弟弟妹妹。”

沈烟寒心情极好,被沈固辞说也丝毫不受影响,这才收敛了整沈慧的心思,明快地笑一下,愉悦地说了声“好”,提着裙摆上了车。

沈慧终于反应过来沈烟寒哄骗她,在沈烟寒身后气得瞪眼。

最难排解是相思。

临安府常日下雪,郑府的人出入皆用马车,在郑府临街的酒馆时常出没,依旧是一次没见过牵挂的女子。

因秘少监秦嬉前几日高升,下属的几位皆有不同程度的升职,唐尤的职位正好升到了五品下,于是,韦太后的寿宴便成了他无比期待的日子,他一早便启程,至大内,等待人来。

在京的五品官员数不胜数,且这回还能带家属出席,可想而知,今日这晏是何等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