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刚说:“就算你变成光头也没用,你又矮又胖,年纪也大了,那些和尚要么年轻英俊,要么瘦削苗条,要么沉默寡言,要么风度翩翩。你居然都完美地避开了这几样,哪条都不符合,所以还是死了这条心吧!”谢老板很沮丧,从盘中夹起一大块炸猪排,低头大咬起来。

杨秀发笑起来:“减肥呗,要不我试试?”方刚连忙说那你得会讲法,比如像静修和尚对那五名村民所说的话,全是金玉良言,比多少米面粮油都值钱。

“戴金劳力士、拿名牌钱包、开奔驰宝马保时捷、去泰国旅游、住五星级酒店,”谢老板叹气,“没想到,我们国家的和尚居然成了先富起来的那一批,而我们这些认真做生意的商人,却还穷得吃了上顿没下顿,说出去真是没脸见人……”说着说着,谢老板的声音竟有些哽咽,似乎很悲伤。

方刚问:“你不是真的吧?”

杨秀发撇着嘴:“真啥,他就没有过真话!老狐狸才不关心谁先富起来,他就关心他自己那点儿事,比如现在,他最关心的就是哪道菜还没上来。”

刚说到这,谢老板看了看桌上,忽然说:“你不提我都忘了,我点的那份冬阴功汤还没上!”说着招手去叫服务生。杨秀发看着方刚,无奈地笑着,意思是说你看,我猜中了吧。

三人就这样边吃边喝边调侃,问起两人最近的生意,杨秀发说不太景气,既遇不到有钱的客户,也没有太出奇的佛牌。方刚问:“有没有找到适合培养成阿赞的人选?”

“去哪找!”杨秀发说,“两条腿的蛤蟆有的是,有天份的阿赞不好找啊!”

方刚忽然想起育侨学校的仇老师来,心想他不是最合适的人选吗。这时手机响起,看屏幕显示着“静修”两个字,心想他这么快就打过来了,不是问为什么五孕灵油没有效果吧,这人怎么这么心急,才五天就想看效果?接起来听,静修问:“方老板,现在方便接电话吗?”

方刚连忙对杨秀发和谢老板打手势,示意他们不要出声,随后打开手机的免提功能,笑着回答:“是静修师父啊,方便方便,我一个在外面吃饭,你说吧!”边说边朝杨秀发和谢老板使眼色。

两人互相看看,都给对方做了个“嘘”的手势,同时低头吃喝,还从桌上拿起酒杯轻轻碰了碰。方刚瞪起眼睛,用手指着两人,意思是别碰出声来。

手机扬声器传出静修的声音:“想问问你,五孕灵油如果要起效果,会用什么方式?”方刚没明白,就让他说明白点。静修说:“也就是说,如果泰国佛牌想让供奉者达到目的,是按我希望的方式,还是它们的方式?”

这还真把方刚给问住了,好在他打开了免提,谢老板连忙指了指自己皮包,方刚立刻明白,谢老板和杨秀发是职业牌商,皮包里永远都有佛牌装着,以便随时拿出来给客户看货。谢老板指着皮包,意思就是“佛牌说了算”,于是方刚说:“当然是用佛牌的方式,也就是阴灵自己的办法。”

谢老板连连点头。

“我猜也是,”静修说,“阴灵的办法会不会有害处?或者,它们会不会跟我商量商量?说实话,我这两天梦到过它们。”方刚连忙问什么内容,静修说,“梦到那五个女人围着我笑,说会让这里热闹起来。我问怎么做到,它们却不说。我说我不想上电视,它们突然全都扑上来,一起掐我脖子,恶狠狠地对我大骂。我也听不懂它们在说什么,但好像能感觉出它们不高兴,就只好说随你们,怎么都行,它们才松开,然后我就醒了。方老板,你猜怎么样?”

方刚问:“醒来后发现你脖子上有指印?”

静修大惊:“你、你怎么知道?”方刚嘿嘿笑起来,连坐在旁边竖起耳朵偷听的杨秀发和谢老板也都在那里笑个不停,当然是无声的。

“因为以前我也有过!”方刚笑着说出他以前供奉阴牌转财运,因为供奉品没弄明白,而晚上遭遇鬼压床,被女性阴灵掐脖的事。

那边静修半天没敢出声,最后才说:“鬼有这么厉害……这里是佛门净地,而且我还是本寺的住持,难道那些孕妇的鬼魂也完全不怕?好歹我也有二十几年的修行!”

方刚看到杨秀发用力拽着自己皮包的背带,似乎拽得很辛苦,眼睛看着方刚,明显是在向他传达讯号,但方刚没看懂。这时,谢老板已经打开皮包,从里面拿出两块佛牌。方刚立刻认出,一块是宾灵,另一块是崇迪牌。谢老板左手拿着宾灵,压在右手的崇迪牌上,还往下砸了几下,好像两个佛牌打架。

“阴灵怨气大,”方刚连忙说,“除非是用正统佛法专门加持,否则很多时候它在寺庙也会发怒,尤其那种用霸道阴法加持过的,婆难等号称泰北黑巫,阴法很厉害,在寺庙也不怕!”谢老板笑起来,看来是说对了,方刚这才松口气。

静修说:“没想到,看来是我之前没考虑好……”

方刚笑着:“师父不用担心,阴物有阴物的特点,你不用多想,效果没这么快,慢慢来。”

“我要说的就是这个,”静修回答,“昨天,竟然有几位电视台的记者来到庙里,非要给我做专访。之前庙里的首座就跟我说过几次这个事,我没同意,怕太张扬了。可没想到电视台的人居然自己找上门,不知道是不是天意。”

方刚说:“在庙里的时候,我也听那个和尚说起过,这几个记者说不定也是他悄悄找来的呢?”

静修回答:“不是,首座只认识浙江电视台的人,但这两位是江苏台的,他也不熟。对方称是一位庙里居士介绍他们过来的,本来我不想接受这个专访,但人家已经到来,对我态度又很尊敬,很不好拒绝。你也知道,人有见面之情,碍于面子我就接受了采访,随便简单说些我对人生的感悟和看法。”方刚说那不是很好,你希望寺庙香火旺,这也有帮助。静修说:“我希望能让香火慢慢变旺,而不是突然改变。方老板,你觉得这种变化是否跟五孕灵油有关系?”

“你想得太多啦!”方刚笑起来,“没这么巧,不要疑神疑鬼,平时你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就可以。”静修叹气说好吧,希望如此。

挂断电话后,谢老板和杨秀发都笑,问这就是浙江台州的那个高僧吧,方刚倒了杯啤酒:“哪里还有第二个,就是他!”又问杨秀发,“你刚才拽皮包背带的那个动作,是什么意思?”

杨秀发恨铁不成钢地回答:“你咋这笨?怎么拽也拽不动,那不就是‘白扯’的意思吗!”

“白扯?”方刚没懂他的话。杨秀发说“白扯”就是白费力气、没用的意思,是想告诉你用厉害阴法加持的阴物,往往能对抗正统佛法,有时候佛法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