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马

黑压压的人马缓缓出现在面前，马蹄声，马儿的喘息声格外明显。 可本就劳累的马儿并没有趁着机会休息，似是遇到什么极其危险的事情，马儿躁动不安。 将士们纷纷下马，有的在安抚马儿，而有些则观察周围，担心有没有什么凶猛的猛兽在埋伏。 “吟姐姐，太子殿下只是过于担心我罢了！所以才会……”萧九衿强忍着心中的恐惧，走到裴素吟的身后拉了拉她的衣袖。 当着众人的面，她不敢说出宁青玄方才抱着她的事实。只怕，到时候会更加难解释。 触碰在萧九衿的手的时候，裴素吟眼中的杀意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想起了云海和尚的话：“施主杀意太甚，容易牵连他人！” 再看萧九衿，一双潋滟的星眸，眸中的万千星辰却黯淡了，或许是被她吓到了吧。 她心中生出歉意，将杀意收敛以后，她不屑地说道：“在此见到太子殿下当真是不容易。没想到，这些年太子殿下骑术长进不少！” 宁青玄脸微沉，没有接话。只是朝萧九衿伸出手，示意她跟自己走。 而裴素吟也转过头看向萧九衿，眉目紧锁，复杂不已。 宁青玄和裴素吟不知道为何，这一世见面总是水火不容。 如今宁青玄这一举动，又是将她推至两人水深火热之处。 可她知道，如果自己跟着宁青玄，相信吟姐姐定然会难过不已。 她不想看到她难过，几乎没有犹豫，萧九衿摆了摆手，“太子殿下有心了！只是九衿习惯同吟姐姐待在一处，一时不见倒觉得有些不惯。” 清风拂来，裴素吟的秀发被吹散，在看不到的角落中，她唇上微微上扬。 她知道，这一回，她确实赢了！ 宁青玄脸色变了变，悬在空中的手显得有些尴尬，他缓缓将手升起。 接着抬眸，意味深长地看向裴素吟，似笑非笑说道：“姐妹情深，当真让人感动。只是，郡主想过没有？” “如若有朝一日，郡主发现身边的人带着面具生活，郡主又该如何？” 萧九衿淡淡笑了笑，露出浅浅的梨涡，便是开满了半山腰的映山红也不及半分。 “未来之事该如何，九衿不知！在九衿看来，世人又何尝不是时时刻刻带着面具生活呢？” 宁青玄顿了顿，良久才从脸上挤出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我倒要看看，裴祈暮该如何收场！] 原先想着亲自送萧九衿回去的，如今看来也是不用他费心了。 宁青玄翻身上马，叮嘱下属送两人平平安安回去，接着便骑着马消失在林间中。 身后的将士应了一声后，便准备送萧九衿和裴素吟两人回去。 可裴素吟拒绝了，“只需给我们一匹马便是！” “吟姐姐会骑马？”萧九衿惊讶。 刚刚听到宁青玄的心声，以至于她在思考，宁青玄的心声是什么意思。 直至听到裴素吟的话以后，萧九衿才回过神来。 那为首将士也没有多说什么，于是便给了他们一匹膘肥体壮的白马。 裴素吟轻车熟路，很快便上了马车。 萧九衿看着高大的马儿，心里只发怵。 她想起了幼时，萧清墨也曾教过萧九衿骑马。想着虎父无犬女，萧九衿应该很快便能掌握。 可萧九衿不过刚上马，便摔了下来，如若不是萧清墨眼疾手快，萧九衿只怕摔的脑壳疼。 萧清墨还是不死心，后来又试过几次，可结局都以失败告终。 似是看出了萧九衿的害怕，裴素吟轻声问道：“棠棠可是怕摔下来？” 萧九衿点了点头。 父亲还在时，哪怕摔倒自己都会落入父亲的怀抱中。 后来，萧清墨死了之后。萧九衿也学着自己骑马，可到底还是学不会，那一回，确实重重地摔在地上。 也是在那时候，她才后知后觉，父亲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思及此，鼻头有些发酸，萧九衿婉拒道：“要不然吟姐姐骑着回去吧。我跟在后面便是！” 她不想拖累别人，可又克服不了心中的恐惧，只好想出这个笨方法！ 裴素吟笑着道：“我和棠棠保证，绝对不会让棠棠摔下来！” 光影斑驳，绿影婆娑，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萧九衿以为自己回到了幼时。 “棠棠乖，爹爹保证，棠棠上马以后绝对不会让棠棠

摔下来！” 因为是父亲，萧九衿选择无条件地信任父亲。 而父亲也没有违背诺言，哪怕她摔下来，也是摔倒在父亲的怀中。 萧清墨从未骗过萧九衿，除了最后一次，他同萧九衿保证道：“爹爹一定很快回来！” 可萧清墨却失言了！哪怕活了三世，她也再没有见过萧清墨。 思绪万千，萧九衿不禁红了眼眶。有时候她在想，为何重生了几次，却不让她重生回六岁那年？ “棠棠？棠棠？”裴素吟摇了摇萧九衿的手臂。 她笑道：“既然吟姐姐这么说，那我便信吟姐姐！” 裴素吟是萧清墨走后，第一个对她说这些话的人。 何况，她似乎知晓自己的心意变了。 在裴素吟的搀扶下，萧九衿坐到了柔软的马鞍，这马儿也温驯，没有急躁不安。 接着是裴素吟上马，听着她此起彼伏的心跳声，萧九衿脸微红。 裴素吟果然没有骗她，这一路她倒是坐得稳稳当当，根本不会摔下来。 碧绿的林间逐渐远去，悠扬的马蹄声响起，怡人的微风吹拂，心中的阴翳一扫而空。 她离裴素吟是这般近，近在咫尺，甚至她温热的呼吸弄得她头发痒痒的。 在前面带路的将士无不惊叹裴素吟的骑术，他们也没想到，一个女子竟然会骑马，不过想到她是承恩侯府的人，一切便在情理之中了。 得知萧九衿并没有死的时候，众人吃了一惊。只道她命大。 不过刚回来，便看到庆帝黑着脸。 原先好好的春猎因为萧九衿的缘故，以至于庆帝根本没有心情。 因此，庆帝罚萧九衿禁足三日。 而裴素吟，众人只以为她是被萧九衿牵连，所以才会跑到猎场去。 庆帝并没有罚她，只是让她以后多加小心。 皇后的心思，庆帝多少知道一些，这些年有意无意地挑选太子妃。 而裴素吟则是她最属意的太子妃，若是责罚未来的太子妃，只怕名声不好。 庆帝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刚回到营帐没有多久，营帐的帘子便被人掀开了。 萧九衿抬头望去，发现是香莲悄摸摸进来了。 见到萧九衿，香莲跪了下来，重重地给萧九衿磕头：“还请郡主，帮帮我家娘娘！” 香莲也知道，安乐郡主被困在猎场一事，多半是因为自家娘娘的原因。 她既担心郡主，又担忧芳嫔的病情。芳嫔这两日病的愈发严重，整个人昏迷不醒，还咳了好几次血。 太医她也信不过，只有等萧九衿回来。 为此，香莲还在菩萨面前祈祷萧九衿快回来。 这期间，还听说萧九衿怕是没命了。香莲听说后，整个人绝望不已。 幸好萧九衿平安无事。 萧九衿脸色一变，她将香莲扶了起身，问道：“娘娘现在如何了？” 香莲将芳嫔这两日的病情悉数告诉给萧九衿，事无巨细甚至连饮食作息等都一一告知。 “现在外面的人都说娘娘已然病入膏肓，听说陛下还给娘娘想好了谥号。”香莲恸哭。 她伺候芳嫔多年，感情深厚。早就听闻帝王无情，可真的发生在身边的时候，香莲也不禁为芳嫔感到可怜。 芳嫔刚病的时候，庆帝还会来探望，甚至让赐了许多珍贵补品。 可时间一久，芳嫔的病没有好转反而更加严重。庆帝对芳嫔也越来越敷衍。 萧九衿也感慨帝王无情，但也没有时间感慨。 她收拾带来的药箱，又将从猎场带回来的草药一并带过去。 趁着她现在还没有禁足，便火急火燎地赶到芳嫔的营帐。 见到芳嫔时，萧九衿也被吓了一跳。 枯瘦如柴的手，深陷的眼窝，芳嫔静静躺在床上，气丝微弱。 许太医正守候在芳嫔身边，许太医看着五十多，双鬓斑白。 香莲没想到许太医会在此，连忙遮住萧九衿提来的东西。 许太医只瞥了那突出的草药一眼，冷冷说道：“芳嫔娘娘恐怕熬不过今天了！郡主有心了来见芳嫔娘娘最后一面！” 香莲恼怒不已，许太医走了以后，往地下吐了口唾沫。 事不宜迟，萧九衿将手搭在芳嫔手上，脉搏极弱。 一旁的药已然凉了，萧九衿放在耳边嗅了嗅，还是

和从前的药一样。 或者说，还会加重芳嫔的病情。是药三分毒长期以往，芳嫔中毒只会更深。 “香莲，将这些草药磨碎以后，三碗水煎成一碗水！接着再准备一些碳灰！”萧九衿吩咐道。 按理来说，芳嫔中了断肠草，理应是腹痛不止，症状应该是很明显的。 可芳嫔症状并不明显，或许是被下了好几样毒。 如今，只有先用碳灰试试看能不能让芳嫔将毒物吐出来。 许太医回来取落下的银针时，正好看到萧九衿在医治芳嫔。 于是，他不动声色，悄悄离开，转而去了冯贵妃的营帐中。 冯贵妃正在涂新的丹蔻，看到许太医到来时，她原以为事情已经办妥。 可许太医的话，却让冯贵妃无比震惊，“娘娘，微臣看到安乐郡主试图医治芳嫔的病！” 他不免担心，这会不会发现些什么。 冯贵妃噗嗤一笑，为冯贵妃涂丹蔻的宫人因着冯贵妃用力，不小心将丹蔻涂出。 香菱看了以后，直接将那宫人拖出去。 “得来全不费工夫！那便让萧九衿背上这个杀害后妃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