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黄的灯火衬托得那掉落在地面的免死金牌更加耀眼,萧九衿双眸微眯,将金牌拾了起来。 还记得这块金牌是那时候裴素吟赠予她的,原先她以为不过是一些寻常女儿家的饰品,便久久没有打开。 冰凉的金牌握在手心中,萧九衿觉得这块免死金牌极为沉重。 那狱官原先对萧九衿态度算不上好,当看到免死金牌的时候,才知道这是个贵人。 尽管外面的人在催促,可他还是不敢像刚刚一般生拖硬拉萧九衿。 如此贵重的礼物,她如何受得起?吟姐姐对她的心意,竟这般深厚了吗? 被黑暗笼罩的半张脸中,萧九衿粉红的唇微微上扬。 刚出天牢大门,见到久违的天空,萧九衿深深吸了口气。 能重见天日,真好! 只是出乎萧九衿意料的是,要见她的竟是庆帝身边的大红人苏总管。 苏总管着了身锦绣圆环衣裳,腰间别了块水润的白玉,虽已到不惑之年,但保养得当,脸上不见一条细纹。 见到萧九衿时,苏总管走上前亲切地问道:“郡主可有受委屈?” 跟在萧九衿身后的狱官听后,心虚地低了头。 而他这一举动,苏总管尽收眼底。当看到萧九衿一双潋滟的星眸布满了红血丝,乌黑的秀发有些干枯时。 苏总管瞪了一眼萧九衿身后的狱官,道:“你们便是这般对待郡主的吗?” 那狱官顿时清醒过来,方才被苏总管扫视的时候,他已然腿软。被苏总管这般呵斥,他连忙跪了下来求饶。 苏总管的态度便是皇帝的态度,从前萧九衿也见过苏总管几面,但苏总管总是不冷不热的。 可如今对自己竟然这般关心,更何况自己还是尚未洗脱罪名。 萧九衿轻轻用力咬了咬舌尖,这才发现并不是在做梦。 面前的苏总管笑容亲切,连忙问萧九衿这几日的状况。 面对苏总管一连串的问题,萧九衿不知如何说起,她顿了顿,问道:“不知苏公公找九衿有何事?” 苏总管微微一愣,但眼尾那丝惊讶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笑着道:“奴才前来是接郡主回宫的!” 她没有听错吧?可转身便听到苏总管的心声。 [没想到安乐郡主当真有本事!竟能将芳嫔娘娘救回来。] 芳嫔没有死?萧九衿心中翻腾了几番,差点被脚上的石头拌到。 苏总管眼疾手快,很快扶住了她,“外面风大,郡主不妨先进轿子,等奴才慢慢同郡主说清。” 尽管很震惊,可萧九衿脸色同先前依旧。在苏总管的搀扶下,她缓缓走进了轿子。 一路上,苏总管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同萧九衿说清楚。 萧九衿总算明白发生了什么,可她脸上面色依旧,似乎早就有所预料。 苏总管在宫中多年,也算是成精的狐狸了,不然也爬不到这个位置。 可这一路上,他都没有看出萧九衿对此事的震惊,似乎萧九衿心有成竹在胸。 他忽而不敢小看萧九衿了,于是更加恭恭敬敬地同萧九衿寒暄。 养心殿。 得知萧九衿已经被接了过来后,太后便早早在宫中迎接萧九衿。 见到太后龙马精神的样子,萧九衿还以为认错人。 “安乐见过太后娘娘!”萧九衿刚想要给太后行礼,却被太后一双温暖的手给扶了起身。 “好孩子,进天牢受委屈了吧?哀家瞧着郡主比上次瘦多了!”太后心疼地说道。 随后太后转过头,狠狠地瞪了眼庆帝,示意他过来。 如若是平时,庆帝身为九五至尊,哪怕他真的做错了事情,也断然不会认错。 可如今碍于太后施压,庆帝只好不情不愿地走了过来,萧九衿还是第一次见庆帝有些不好意思。 只见庆帝大步走了过来,说道:“安乐确实受委屈了!太医院那一众人,朕自会发落,还安乐一个公道。” 太后听到庆帝这么说,这才算满意。她拉着萧九衿坐了下来,还让人备上上好的糕点。 萧九衿刚坐下没有多久,便听到养心殿外传来芳嫔以及虞太医的声音。 “臣妾参见太后娘娘,参见陛下!”芳嫔走进养心殿,朝两人行了行礼。 看到太后身边的萧九衿平安无事时,芳嫔也放心了,自己这病让萧九衿受委屈了! 上次见芳嫔时,芳嫔气若游丝,基本就靠汤药吊着半

条命。如今虽然身形还是显瘦,可人到底是比之前精神了。 “芳嫔,你当初可知自己中了毒?”庆帝有些心疼地问道,朝苏总管使了使眼色,苏总管立马给芳嫔端来椅子。 看着苏总管亲自为自己端椅子,芳嫔有些受宠若惊。她有多久,没有得到皇帝的宠爱了呢? 强忍着眼眶中的泪珠,芳嫔红着眼,点了点头:“回陛下,臣妾初时只以为臣妾身子虚弱,是旧疾复发。直至遇上安乐郡主,得郡主告知,臣妾这才知道。” 话音刚落,芳嫔苍白得脸上便划过两行清泪。这让坐在龙椅上的庆帝很是自责,心中对芳嫔的愧疚又多了几分。 他语气愈发柔和,又让人给芳嫔添了身薄衣,接着又说道:“是朕不好。这些时日冷落了你!” 听着庆帝的话,芳嫔哭得更厉害了,孱弱的身子也忍不住颤抖。 庆帝见状,更是愧疚,便将芳嫔接上龙椅,抱在怀里哄。 “芳嫔娘娘福大命大,故能逃过一劫。只是,安乐实在不明白,娘娘久居深宫,为何会中毒?”萧九衿问道。 若是要自证清白,揪出幕后黑手还自己清白,那便不能再装糊涂了。 有些事情,必须要摊开来讲,哪怕这涉及到皇家的颜面。 虞太医赞许地看了眼萧九衿,接着双手做楫,道:“依微臣拙见,娘娘是因为饮食,这才中了断肠草的毒。至于曼陀罗毒,那则是隐匿于衣裳中。” “而这两味毒用量极轻,故初时并不容易发现。可日积月累,娘娘的身子则会亏空。” “啪!”庆帝双手握拳,狠狠地砸在龙案上,龙案上刚泡的茶溢了出来,浸湿了一旁的折子。 太后坐在萧九衿身边,面色愠怒,“当真是荒唐!心思竟然如此歹毒,这下毒的奴才当真是胆大包天!” 皇宫戒备森严,主子便是主子,奴才便是奴才。 太后在宫的时候,后宫从未发生过如此荒唐的事情,可没有想到走了这些年,后宫的奴才竟然起了谋害主子的心思。 哪怕是受命于人,但也是不可饶恕。 “苏摩,立刻将御膳房负责芳嫔饮食的人给抓起来,还有芳嫔宫中的人,一个也不能放过,全部发落进慎刑司!” “奴才遵旨!”苏总管风风火火地走了下去。 后宫是时候要变天了! 庆帝还想着继续问的时候,便看到皇后来了。 “儿臣参见皇额娘!方才皇额娘说得没错,这后宫确实是变天了。是儿臣没用,还请皇额娘责罚!”皇后跪在地上。 她并没有身着皇后的衣裳,只是一身白衣,长发及腰,看样子是来请罪的! “得知芳嫔妹妹死而复生,儿臣很是高兴。可想起太医院那不中用的太医,儿臣很生气,想要将人抓起来审问一番。只是儿臣没有想到,许太医已然自缢!” 许太医故意隐瞒芳嫔的病情,那自然是逃不掉的了。 可他竟然会笨成这样?选择在宫中自缢?萧九衿着实不相信。 宫中自缢可是大忌,庆帝最是忌讳,从前有个犯了错的小太监,也是在宫中自缢,后来被人发现后,全家陪葬。 许太医是宫中多年的老人了,难不成真的会犯这种错误? 虞太医微微一愣,今天还见许太医那趾高气扬的样子。 可没有想到,竟然自缢了?他不想着自己,难道也要弃家人于不顾吗? 绕是与许太医发生不快,虞太医还是叹了口气,感慨世事无常。 “许太医自缢了?”芳嫔呆呆问道,那便是死无对证。 可难得捡回一条命,芳嫔自然不甘心就这样放过凶手。 帝王最是无情,芳嫔知道,如若今天不把事情查清楚,那只怕这事又会悄无声息地过去。 到时候,依着庆帝喜新厌旧的性子,他对自己的愧疚还有多少呢? 芳嫔哽咽,从陛下的怀中抽出身:“臣妾自然不信许太医会自缢。或许是许太医身后之人让他这么做,为的就是死无对证。” “臣妾知晓,自己身份卑微,能得到陛下的恩宠已然是万幸!臣妾知晓,自己不应该再奢求些什么。可那人连臣妾也害,臣妾实在害怕,湛儿也会遭其毒手!” 芳嫔说得不无道理,今日害的是芳嫔,那来日害别的妃嫔,又或者是公主皇子也不是不可能。 太后冷着脸,说道:“芳嫔说得没错,皇帝必须彻查此事。此事牵连甚众,就连郡主也险些被冤枉!” 萧九衿看向坐在一旁的太后,双眸迷离。太后娘娘什么

时候这么关心她了? 庆帝也知道,此事必须查个水落石出了。 他面色凝重,点了点头。 皇后这时候抬起头,双眸已然被泪珠打湿,湿漉漉一片。 “是臣妾无能!不能为陛下分忧!还累的芳嫔妹妹和安乐郡主遭人陷害。” 庆帝心中一片柔和,他都忘记了皇后多久没有在他面前这般楚楚可怜了。 心上顿时一软,他走上前,将皇后扶了起身,开口道:“皇后莫要自责!” “不过臣妾有一事不明,为何郡主得知芳嫔妹妹身中剧痛后,为何不禀告陛下?而且郡主什么时候懂得了医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