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理论让方刚自己都佩服自己,郝先生也听呆了:“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连续两次都是脑袋受伤。那、那我还要挨第三次吗?我不想骨折啊,那可是脑袋,万一出人命怎么办?”

“当然不会,”方刚说,“上天只是惩罚你,要是想要你的命,你早就挂了,还用等到现在吗?”郝先生奇怪地问要是这么说,为什么之前从没做过类似的梦。方刚笑起来,说之前你又没戴佛牌,现在是有佛法的力量参与,才有机会脱离苦海。

郝先生咬着牙:“好吧,那我就再等等!”

挂断电话,方刚松了口气,心想如果每桩生意都这么费劲,那一天都不用做其他的。正牌也这么多事,主要是郝先生的情况太特殊。

半个月之后,方刚接到从昆明市第一人民医院打来的电话号码,对方是个年轻姑娘的声音,说是外科病房的护士,这里有位姓郝的患者头部和颈部受伤,正在住院休养,说话不太方便,让她给方老板打个电话,希望能来看看。方刚连忙问:“你是说郝xx吗,他怎么受的伤?”

“从树上掉下来的,”护士回答,“头先着的地。”

方刚大惊:“头朝下从树上摔下来的?伤得重不重?”护士笑着说并不太重,好在距离没那么高,不是竖直朝下,而是斜着,所以没骨折,只是颈部有些扭伤,打着支板呢。

“为什么要从树上往下跳,还是头朝下?”方刚疑惑地问,“他是不是想要自杀?”但听到护士的话中带着笑意,猜想应该不会太严重。

果然,护士忍不住笑出了声:“不是什么自杀,是救猫!”方刚更迷糊了,护士告诉他,郝先生带着孩子去公园玩,有个小姑娘带来的猫受到惊吓爬到树上,怎么也下不来,郝先生的孩子就哭起来,非要爸爸爬上去救不可。为了让孩子高兴,郝先生只好爬上去,猫是救下来了,可他不小心在下树的时候跌下来,头摔在地上。好在没那么高,又是草地,所以伤不重,但也要在医院躺几天。

方刚松口气:“原来是这么回事,他给我打电话是想要说什么?”护士说,患者是想问你,他以后是不是不会再倒霉了,因为这是第三次。方刚笑着说:“你告诉他,应该不会了。”

几天后,郝先生打来电话,还是带着哭腔:“方老板,方……方老板啊!”

“不要哭!”方刚最害怕听到有人哭,无论女人还是孩子,平时极少听到男人哭,现在听到,觉得比女人和孩子哭更加要命,“有话好好说,大男人哭个什么劲。我都说了你怎么也得挨三次,后面再看效果,你最好——”郝先生打断他的话:“我、我真想大哭一场啊!”

方刚说:“你已经在哭了!”

郝先生回答:“我、我太不容易啦……”方刚再劝几句,郝先生说:“你不知道,我、我太难了!五年啊,五年啦,什么时候有过这种事?你能明白我的心情吗方老板?只有你能懂啊……”

方刚听得很烦躁,想摔手机,让他有话快说。郝先生哭着说:“我觉得,我好像变成正常人了!”方刚表示没听懂,郝先生边哭边说,他这次从树上摔下来,进医院又花掉好几百医药费。但昨天那只猫的主人,也就是小姑娘和父母来到医院,父母说那猫是女儿最喜欢的朋友,感谢郝先生挺身而出解救小动物,不但把医药费全给报销,还给了郝先生一千块钱,以示酬谢。

“有这好事?”方刚很意外,“不过,一千块钱也不多,你在医院要住好几天院,如果是故意受伤,营养费、误工费什么的恐怕也不止这些钱。”

郝先生说:“你不明白!这是我五年多来,头一次拿到非工资的钱啊!而且以前倒霉都会破财,这次居然有钱拿,是不是我、我的霉运已经消失了?”

方刚哈哈大笑:“那也许就是,祝你从今往后鸿运当头、步步高升,说不定几年后能当上区民政局长呢!”郝先生连忙说我可没这野心,不倒霉就行啊,都快两年没跟老婆睡觉,那功能可能都忘了。

之后,郝先生在两三个月之内,每天都是如覆薄冰地过日子,上班路上怕踩到井盖,下公交车怕撞到老太太。在单位喝水怕呛着,去复印材料怕把机器弄坏。下班路上怕被高空抛物砸,甚至只要出门就必须带几个厚实的黑塑料袋,生怕哪天再内急没地方发泄,搞得还要扔裤子。

可他再也没遇到过这些事,霉运似乎消失不见了,以后再也没倒过那种奇奇怪怪、解释不清的霉。虽然也没再走过什么运,但郝先生已经很高兴,对他来讲,平平淡淡的生活比什么都美妙。

对于这桩生意,方刚虽然利润不高,但却又长了见识。因为郝先生的遭遇包含了东南亚佛教和中国道术的双重内容,他的运数与道术有关,而转运却是东南亚佛牌的功劳,这让方刚觉得,那个算命的牛瞎子有句话很有道理:佛道同源,虽然是截然不同的宗教,但两者之间并没有什么墙隔着,反而还能互相转化。

仇老师在郝先生住院后不久就去了云南丽江,在仁和小镇的街上住了近十天,也没等到牛瞎子来。后来他又给算命摊对面的鲜花饼店老板五十块钱,如果发现牛瞎子再来摆摊,就立刻打电话给仇老师的朋友,再由此朋友传话给他。但之后很长时间,鲜花饼店的老板都没见过牛瞎子再来摆摊,也无人知道原因。

当然,那都是几个月之后的事,方刚在郝先生住院得到补偿费之后,就把他忘到脑后,忙自己的事去了。

没多久,老谢打来电话,高兴地说:“方老板,好消息啊,根本没用降头出马,吕老板直接用钞票就把那家电脑维护公司的工程师给买通了。他说每半年要给泰古金融发展有限公司整理一次电脑,总经理办公室也不例外,到时候会想办法,将他电脑硬盘的所有件全都复制出来,供我们研究。”

“真是好消息!”方刚笑着,“什么时候才能到半年?”老谢说半个月后就到,到时候就找个懂电脑的人看看,比如那个电脑公司的工程师。

方刚说:“那不行!不能给外人看,必须自己人,到时候你就找杨秀发和仇老师,拜托他们俩共同研究。”

老谢连忙说:“好好,可方老板你也知道,我能跟那位吕老板搭上线,也是费了不少力气,开始她还不承认呢,可能也怕我跟单良有关系。后来我说了她找你方老板做降头生意的事,才肯承认的。毕竟是个女富商,没有男人那么狡猾,接下来这个事我会继续跟进,可吕老板住在清迈,我在孔敬,离得很远,火车又慢,长途大巴又贵,还真是很为难啊……”

“不就是要钱吗,”方刚笑,“什么时候亏过你?要多少?”老谢不好意思地说也没多少,就是个路费和在外面吃饭住旅馆的钱,有一千泰铢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