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董疑惑地说:“怎么可能,从来没听说食堂有猪心的菜,难道是炒鸡心——”说到这里,马董停顿下来,似乎听明白了方刚话里有话,语气很不高兴,“方老板,如果你是另有所指,那就没必要了。方老板,不过你对客户这么关心,我表示感谢。”

“你想多了!”方刚说,“我跟你非亲非故,为什么要关心你?但我卖的是山精,东南亚也没几个,多少牌商、多少客户都在盯着,如果不是看你有实力也有诚意,说不定会卖给谁。供奉山精有严格规矩,当初也跟你讲得清清楚楚,为了稳妥,我还特地跟你回太原处理事务。原以为都很妥当,可为什么偏偏在做慈善这种事上面出岔子?对你来讲,钱早就赚得够多了,拿出百十来万真正做些慈善并不难,我知道你这人以前从不做慈善,可现在是要更安全地供奉山精,为什么仍然不做?”

马董说:“做慈善可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拿出钱来撒出去就行,要一步一步来。开会的时候,营销部的魏部长你也见过,他说得很有道理。单纯地拿钱撒,做慈善没有意义,现在是初步先做个形象出去,让大家都知道无敌集团也开始做慈善了,慢慢有了知名度,再真正拿钱让利,到了那个时候,一分钱就可以做出十分钱的效果。我们毕竟是企业而不是慈善机构,得多方面考虑。以前无敌集团从不做任何慈善,现在用这个名义,不也算是一种慈善吗?至少有个榜样作用,让其他企业看到,也许他们能效仿,我们也有功劳。”

“这算什么功劳?明眼人一下就看得出是挂羊头卖狗肉,是在起坏作用!”方刚说,“在泰国很多人都做慈善,小到老百姓,大到企业家和皇室人员,他们可没你想的那么复杂,就是直接拿钱拿物,尽快让需要的人直接获得。什么叫慈善活动?不就是捐钱捐物吗,如果你真能做到单纯地拿钱撒,那才有最好的效果!”

马董哼了声:“你怎么知道撒钱就有效果?怎么敢保证撒出去的钱,就都能被真正有需要的人得到?现在这个社会,到处都是骗子,捐给慈善机构的钱,说不定他们拿去做什么了,我早有耳闻,有的拿钱去做理财,有的去炒股票,有的直接被机构领导贪走。捐衣物就保险吗?你可知道,有多少慈善机构把收到的衣服不是卖给收旧衣的,就是大批扔到垃圾站?他们就是打着慈善的放号,收衣物是为了给收钱做掩护。再说,救急不救穷,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很多穷人都是自己造成的,不努力、不上进,不愿付出辛苦。当年我辛劳创业的时候他们在干什么?现在我有钱了,他们却要吃低保。救这种懒穷人,那才叫罪过!”

“不能一棍子打死,很多人穷是因为生病,因为受灾,孩子上不起学也不是他们的错,上代贫穷,很容易导致下代也穷。”方刚说,“你们可以直接派人到灾区或者贫困地区捐钱,山西是能源大省,但经济好像并不发达,应该有很多偏僻山区和穷村吧?公司那么多人,找几个人办这件事,应该不难。”

马董笑:“我们无敌集团光办公楼就有近千人之多,但我们不养闲人,一个萝卜顶一个坑,没人有时间做这个。”

方刚问道:“说了半天还是不做,你就不怕没做真正的慈善,供奉山精以后会出问题?到时候可别怪我!”

“这东西到底管不管用,我现在都不知道,”马董说,“跟你讲实情吧,要不是我的秘小吴极力推荐,非让我联系杨老板,我根本对那个什么山精、地精的没任何兴趣。想也想得到,一个干巴巴、像风干牛肉似的东西,怎么可能保佑人连续三代都大富大贵?我念大学的时候学过数理化,学过唯物论,这种封建迷信的东西完全不信。但她非要我去买,无非也就是十几万,能堵住她的嘴,省得每天在我耳边唠叨。”

到现在方刚才明白,原来是吴秘出的主意,说既然你从来也没相信过,那就随你,做为商家,我已经尽到所有义务,以后也不会再打扰你,但丑话说在前头,如果因为你没真正做慈善而出现意外,可不要怪到山精头上。既然你都不信它会有正面效果,那也应该不信有反噬效果。

马董说:“方老板还是个好人,不过,现在这个社会,好人已经是傻子的代名词,最好不要再做好人。”

“我不是什么好人,”方刚冷笑,“只能说不坏,至少我看到有人因为在我公司成天加班而累死,孤儿寡母来哭诉,我心里肯定会觉得有愧!更不会为了拉拢大客户,而发那种可有可无的规定,用来充样子!”

马董哈哈笑:“现在中国哪个企业不加班?除了公务员!哪个企业没累死累病过员工?要这么讲,全国至少有几千几万个企业的领导都该下地狱,可他们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国有国法,因工死亡已经给了赔偿金,数额可是法律规定的,而且赵林的家人得到三倍赔偿,她可真是捡了大便宜。说实话,我没觉得赵林的死与公司有关,他自己身体素质就不佳,这几年就算不在无敌集团工作,该死也一样会死,公司倒霉啊,白白扔出去上百万块钱。”

方刚问:“马老板,以后下大雨的时候,你可千万不要随便出门!”马董疑惑地问什么意思,方刚说,“因为可能会被雷劈!”没等马董回答,他就把电话挂断。

躺在床上他想,请山精居然都是女秘小吴的主意,马董压根就不相信这些。对他来讲,已经有几十亿身家,十代都不见得能花完,哪里需要山精来旺家族。开始方刚以为马董是想保佑家人健康和平安,现在才知道并不是。

这就想通了,之前方刚不明白,为什么马董请了山精却仍在做假慈善,现在才知道是因为他根本就不信神鬼之论,全是女秘小吴的力荐。这让方刚心中十分不爽,好不容易搞到一尊山精,全东南亚都出了名,都知道泰国有个华人牌商方老板手里有货。可没想到,却偏偏落到这么个不信鬼的客户手里。虽然没当正经东西来供奉,但好歹也很重视,毕竟马董有钱,腾出一间旧宅都没当回事,而且门窗已经焊死,马董那么有钱,这种旧房子也不可能过去住,又不用出租赚钱,基本没什么意外。至于马董和儿女,那已经不是方刚要操心的,马董五十几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事业有成,不用天天奔波,也不至于像员工那样活活累死,起码十年八年之内没什么担忧。如果因为没做真正的慈善而出事,那就是活该,马董自己也很清楚。

把话说开之后,方刚反而轻松很多,买了不少吃喝,开车来到北部边境的廊开地区,去乱葬岗看望舒大鹏、阿赞ki和贝姆。阿赞ki仍然在每天加持阿赞查的头骨,他永远都是面无表情,方刚也习惯了,但却从贝姆脸上看到三分异样的神情,似乎有些喜悦。

跟贝姆来到墓地外的树林,在方刚追问下,贝姆说了实情。他晚上在墓穴中修法的时候,已经能自如地控制墓地附近的阴灵,让它们靠近才敢靠近,让离开就会远离。

“以前你就是这样,”方刚说,“至于这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