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臣媳,参见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勤政殿内一男一女于景徽帝下首叩拜,无比默契的腔调亦随之渐渐散开。

景徽帝垂眸见得方才进宫透着几许匆忙的秦懿承和王灼儿,神情晦暗不明,同样生冷着语气道出了声。

“太子,太子妃免礼吧!”

“谢父皇!”

“谢陛下!”

秦懿承应罢声习惯性的伸手搀扶着王灼儿一并起了身。他略微瞧了瞧景徽帝辨不出颜色的神情,再又看向了同在殿中的太尉顾玄策、睿王秦睿承以及如今的北狄摄政王岱钦,心谙今日这阵仗不小。

“太子,你可认得这殿中所跪之人?”

秦懿承循着景徽帝的声音,将目光投向了大殿之中一匍匐跪地显着身形臃肿的男人。

那年逾四十的男人听得声音畏畏缩缩的抬了抬头,在撞上了秦懿承凌厉的眼神之后,又是吓得一个激灵赶忙埋脸跪地。

“启禀父皇,此人前几日招摇过市,欲到儿臣的太子府中招摇撞骗。儿臣识破了他的诡计,就着府中侍卫将人打了一顿给赶出了府…”

殿上的顾玄策听得秦懿承之言面上保有着冷静显着不卑不亢之态,言语却是不善的针对出声来。

“太子妃已逝多年的生母回魂再嫁,安国公府罪犯欺君,太子殿下为替爱妻遮掩这等欺君的丑事不惜杀人灭口。如此骇人听闻的事,太子殿下只一句招摇撞骗就欲轻轻带过,未免过于轻巧了吧!”

“顾太尉一开口就是欺君之罪,又是杀人灭口,孤可真是糊涂了,不知这罪从何来呀?”

秦懿承冷笑着出声,不曾给到顾玄策一个好脸色。毕竟如今朝堂之上,他与秦睿承在明面上都已经显着互不对付,也就不屑得与秦睿承为当朝太尉的舅父佯装客气。

“父皇,若只是因着教训了一个招摇撞骗之人,就要论儿臣杀人欺君之罪,儿臣当真是觉着冤枉!”

“额,太子,你当真觉得自己冤枉吗?”

景徽帝风清云淡着口吻,却是在人听来显着模棱两可。他突得凌厉了目光瞧向了王灼儿,语气尽显严厉的质问出声。

“太子妃,你可认识这殿中所跪之人?”

王灼儿闻言方又将目光投向了景徽帝所说之人打量了一番。实事上,她早在进勤政殿时就觉出了这殿中所跪之人有些熟悉,在景徽帝询问秦懿承时已是瞥清了对方的样子。

如今,王灼儿再留意到殿中的岱钦从始至终也都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再想到前几日秦元羲说的秦懿承在房与魏临溪、纪舒以及一个胖胖的留胡子的大叔商议要事,也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启禀父皇,此人乃是通州的一个小吏,姓项名梁。臣媳多年前为寻兄长下落曾去过通州还不幸被小偷偷尽了钱财,机缘巧合之下得了项梁夫人严氏的帮助收留。那时臣媳感怀项夫人襄助的恩情,又见其与臣媳已故的母亲有几分相似,遂就认了她做义母,还由此在项梁府上住过一些时日。只是不曾想这个项梁是个贪利狭隘的小人,在知晓臣媳是安国公府之女后,为了升迁讨好上官,将臣女迷晕欲嫁给通州太守痴傻的儿子。臣媳几经磨难方逃了出来,至此就再不曾见过他们…”

王灼儿话罢无所畏惧的看向了景徽帝,自认所说的每字每句都是实话。只不过她在这些事实的基础之上隐瞒了项梁的夫人严氏就是她“已逝多年”的母亲颜婉的事实。

“陛下,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一直匍匐跪于地上的项梁听了王灼儿的话突得激动起来,他赶忙支起身子看向上首的景徽帝显着不同寻常迫切。

“陛下,小人先前所言句句属实,小人的夫人严氏根本不姓严,她就是太子妃那个所谓已故多年的生母颜婉。”

项梁话说至此又再侧身指向了王灼儿,显着不依不饶的说道。

“当年她的母亲颜氏口对我说的,因着对她那为了外间的姘头不惜谋害原配的父亲心灰意冷,才假借身染恶疾之名假死离开的安国公府。后来,颜氏嫁给我之后一直念念不忘这个身在安国公府的女儿,方遣人送了信邀其来通州与之团聚。根本不是她说的这么一回事!”

“项叔,时至今日,我是看在义母的面上方又叫你一声项叔。当年你们夫妇感怀自己多年膝下无子无女,认我为义女时大宴亲朋可是邻里尽知的事。只是不想人心不足蛇吞象,当年你为了升迁不惜陷害要将我嫁给太守的傻儿子。如今你又是想要得什么好处,方才编出这等亳无根据的瞎话来。你既说义母是我的生母,那你缘何不叫上义母来与我一道当面对质呢?”

王灼儿对着项梁将话说完,却是带有怨恨的看向了这殿上未曾言语的赫天枢,不曾想他竟会如此恶毒的拿自己已逝多年的母亲作章。

“陛下,小人,小人的夫人早于几年前因难产而过世了!小人自知人微言轻,不敢亦不配与身份尊贵的太子妃娘娘攀亲。只是几年前小人家中遭逢意外,为一场大火付之一炬。前些日子几经周折来到秦城,于坊间听闻太子与太子妃夫妻二人是何等恩爱情深,更是无意听得了太子妃的名讳。小人眼见就要活不下去了,才腆着脸去到太子府希望能见到太子妃求个活路,从未想过要透露太子妃的这些秘密。可不曾想太子殿下明面上着人将我打了一顿赶出府也罢,夜间竟派了杀手欲将小人赶尽杀绝。陛下,小人自认粗鄙可终究还是想要活命啊!故而原,小人不得不于宫门前喊冤,只求活命。现下为求自保,更是不得不和盘托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