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人从路口跌跌撞撞地爬出来,她穿着单薄的衣服,条条血痕从破碎的衣服中渗透出来,触目惊心。 “看你还往哪里跑?”后面的男人追上来,抡起藤条,往女人身上狠狠抽了几下,“贱婊子”。他拽着女人的头发,把她往门里拖。 女人绝望地呜咽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的嘴巴是黑紫色,怪异地肿着。 “住手!”情急之下,沈星悠顾不得许多,手中凝聚力量,以气化器,打断了男人拽着女人的手。 “他奶奶的,谁打我!”男人抬起头,怒骂着四方。 女人倒在地上,沈星悠过去扶住她,她的身上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整个人简直比牲畜还不如。 “你在做什么?你疯了吗?”沈星悠冲他吼道,她本不想多管闲事,但是此情此景她实在难以袖手旁观。 男人衣衫不整,露出肥大的肚子,贪婪地看着沈星悠,凶狠的眼神中冒着诡异的光:“老子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娘们,操起来一定很爽,就用你换她吧。” 他伸出手,想扑过来,沈星悠从没听过这些污言秽语,当场就想把他打死。她闪到一边,捡起一根木棍,从他身后狠狠劈去。 男人像狗一样趴在地上,嘴歪眼斜,沈星悠还不解气,又在他身上用力抽了几棍。 “求求你别打他了。”先前的那个女人忽然扑过来,护住了那个男人。 “你干什么?”沈星悠不理解,气得把树枝丢在一边,不想再管了。事情闹大了,有居民聚集过来,在旁边围着窃窃私语。沈星悠见情况不对,想拉着阿盼离开,她还要阿盼给她带路。 阿盼显然被沈星悠刚刚的行为惊到了,她愣愣地站在边上,沈星悠去拉她,她才反应过来。 “姐姐,快跟我走。”她小声道,拉着沈星悠就往另一条路走。 但走了几步,她们还是被人群拦住了。 “神女受此冒犯,是我等侍奉不周。”余姚祭司站在人群中,对着沈星悠恭敬地行了个古怪的礼。 嘈杂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寂然无声。 沈星悠冷冷地看着她,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忽然,身后有人走过来,身后聚集的人群自发让出了一条路,有两个男人将刚刚叠在地上的男女绑了起来,拖到了祭司面前。后面跟着一位高瘦慈祥的老者。 老者脸上皱纹很深,但目光明亮,他站在人群中间,声音威严:“张清源夫妇亵渎神女,按桃源乡约,吊晒三日,以正神威。” 地上跪着的男女马上被两个人带了下去。老者对沈星悠微笑示意,而后转身离去,人群也慢慢散去了。 “神女想去看看行刑吗?”祭司满脸笑容。 “不想。”沈星悠冷冷问,“我可以走了吗?” “当然,在桃源,神女想做什么都可以。”余姚笑着摸了摸女孩的头,“阿盼要好好侍奉神女哦。” 她的笑容意味不明,沈星悠不知道她对阿盼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是,祭司大人。”女孩认真道。 “神女在桃源有任何事都可以去祭司楼找我。”她再次笑着行礼,“我在祭司楼恭候神女。” 她从一个下坡的路慢慢离开,远远看去,祭司楼在平原中心只剩下一个小小的点。 沈星悠只想马上离开这个鬼地方。她看了看阿盼,在思考着要不要继续相信她。女孩似乎刚刚才知道沈星悠的身份,不过很快就适应了。“原来姐姐是神女。”她的眼中充满着敬畏,似乎还有些羡慕。 清脆的金属撞击铃声蓦地传过来,在周围回响,久久不绝。一直安静的女孩弟弟听到铃声后突然急躁起来,张着嘴巴怪异乱叫。 “宝玉别担心,姐姐马上送你去学校。”女孩安慰道,牵着弟弟的手,弟弟慢慢安静下来。 “阿盼,什么是神女?”沈星悠也跟着她走,这里的人似乎对神女习以为常。 “神女是神灵选中的女子,在祭神大典时献祭给神灵。”女孩虽然走得急,但声音里充满着虔诚,“桃源每年祭神都会献祭神女,这是桃源最盛大的事情。” “每年?那祭神之后的那些神女呢?”沈星悠强压着心底的震惊,平静问。 她茫然地看了一眼沈星悠,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很久之后,她道:“神女会在神殿永远侍奉吾神。” 那不就是死了。 沈星悠没再说话,一个人的信仰是难以评判的。 学校到了,它看起来更像是旧时代的一座堂,木门关着,墙上刻着大字“仁义礼智信”。沈星悠站在旁边的树下,没有走过去

。女孩的弟弟背着袋,笨拙地从高高的门槛跨进去。 铃声又响了一次,尖锐刺耳,像两块生锈的铁器有规律地碰撞着。太阳升起来了,金□□冷的阳光在地上投下一片树影。 路上有人经过,他们都对沈星悠友好微笑。阳光下,一片安详美好。 有一双眼睛一直看向这里,沈星悠察觉到了,今天她和女孩从家里出门时,她就已经发现了那双跟着的眼睛。 “姐姐,你要回家吗?”女孩送完了弟弟,跑了过来,她的目光单纯,“姐姐昨晚让我带路的。” “好,谢谢阿盼。”沈星悠笑了笑,不知道她的话能信几分。 跟着女孩走了一段路,逐渐远离了民居,往山边走。这个地方沈星悠昨天下午来过,山边都是高耸的悬崖峭壁,并没有找到出口,她也没办法翻过这些光滑看不见顶的悬崖。 远处有一棵粗壮的槐树,大概有十几个人合抱那么粗,树冠很高,枝叶纵横遮天蔽日,在树下遮出一片浓密的阴影。 树下巨大的阴影处,长着半人高的茂盛的野草。 “姐姐,不要看上面。”女孩带着沈星悠走近那棵树,小声提醒。她围着树转了一圈,在杂草丛生的底部,打开了一扇树皮制成的门,“这棵树是空心的,里面有条路可以出去。” 门很矮,大概需要弯腰通过,里面黑漆漆的,沈星悠有点犹豫。忽然她听到了身后有人大声道:“好啊,小盼,你竟然偷偷放走神女,我要去告诉村长爷爷。” 来的是一个高瘦的少年,他已经跟着她们很久了。 “张昌玉,你跟着我们!”女孩生气地跑过去追他,少年围着槐树跑起来,目光却一直赤裸裸地停留在沈星悠身上。 “小盼,你难道不知道违反乡约的下场吗?”少年跑到沈星悠旁边,捡了个石子,砸向了树冠上空,“神女姐姐,看上面。” 沈星悠闻声看过去,只见头顶茂密的树冠里,竟然悬挂着数不清的尸体。他们被绿叶掩盖住,有的露出半截腐烂的大腿,有的露出干硬的双脚,有的是倒悬着,露出满是骷髅的头骨。 刚刚的那一对男女,就在那些尸体中间吊着,脸从树叶的缝隙中露出来,晒着阳光。 那些尸体,曾经都是鲜活的生命啊!沈星悠被这突如其来的视觉冲击吓得坐在地上,少年大笑起来,又接着道,“神女姐姐,再看看地下。” 沈星悠的手在草丛中摸到了一截冰凉粘软的东西,是一根还挂着腐肉的胫骨。 他笑得更放肆了,从地上捡了个骷髅头,像扔球一样砸向树冠,“还有半个月就要祭神了,这里也该清理一下了。” “姐姐,不要害怕。”女孩跑过来,将沈星悠扶起来,“你敢对神女不敬,我也要去告诉祭司大人。” “祭司大人,”少年像是听到了一件更好笑的事情,“她不就是一个臭婊子吗?自己出去偷男人,还装什么冰清玉洁?” “你!”女孩的脸气得通红。 “神女姐姐,这里这么可怕,还是跟我回家吧。”少年走了过来,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他往沈星悠身边站了站,手将要搭在沈星悠身上。 沈星悠将草叶化作了一支利刃,突然向少年喉咙刺去。 他捂着脖子,鲜血从他的颈部喷涌出来,甚至有一些溅到了沈星悠脸上。 温热的液体。 沈星悠怔然地往脸上摸了一下,血腥味传入鼻息,刺目的红色沾满了她的手指。 是鲜血。 “张昌玉!”少年痛苦地在地上挣扎着,女孩蹲下来叫他,少年的动脉刺破了,血液喷涌而出,已经止不住了。 全是鲜血。 沈星悠茫然地看着这一切,最终意识到自己杀人了。 “姐姐,你快走吧。”女孩把沈星悠推到了树下,“这条路可以出去的。” 沈星悠被她推着钻进树底,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忽而抓住女孩的手:“阿盼,你跟我一起走。” “我不走。”女孩流着眼泪,掰开沈星悠的手,把她往里推,“姐姐,你快回家吧。” 树门合上,沈星悠的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她已经没有心思去害怕了,鲜红的血液不断在她眼前翻涌。 她机械地往前走着,不知走了多久,她感觉前面有点点天光透过来。 光线开始是星星点点,接着变成了一条线,后来便豁然开朗,沈星悠从山的小口中走了出来。河边的土地都被严寒冻住,沈星悠越过河,来到了路上。 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两边是光秃秃的山,被冰雪覆盖住。沈星悠站在河边小路上,不知

道该往哪里走。 回家,何处为家? 忽然,戒指亮了起来,指了一个方向。 沈星悠看着绿色的光线,往前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