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蓬莱令郑知龙擢升长安令,淳于先生决定出仕归朝的消息传出以后,平静如清潭的长安城顿时就掀起了阵阵波涛。 砰! 一阵清脆的瓷器碎裂声响起,吕儒晦手中茶盏被摔的粉碎。 滚烫的茶水泼洒在地面上,墨绿色的茶叶还在冒着阵阵白气,星星点点的茶水沾染到吕儒晦的长靴上,他却仿若未觉。 手中依旧还拿着茶盏的盖子,吕儒晦不动声色的将盖子倒扣在桌面上,这才抬起头,对来人询问道:“消息准确?” 来人低着头,强忍心中的惊惧。 作为左相吕儒晦的心腹密探,他在过去十几年中为主子不知提供了多少消息,哪怕是当初狼山一战,居庸关一役等,左相都未曾如此失态。 多年来,他和其他的密探早已习惯了吕儒晦那天塌不惊的淡定从容。 可这发生在千里之外,一个年纪比左相还要大上许多的老头子入仕消失,却让吕儒晦如此的失态! 咽了一口涂抹,密探小心却坚定的回道:“准确!” 吕儒晦沉默了下来。 这个回答,让他很是烦闷。 但这些密探都是他精心培养,多年来办事从未出过任何纰漏,既然对方已经确认,那就必无差错。 吕儒晦不发一言,密探也不敢吭声,房顿时就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寂静当中,落针可闻。 不知过了多久,吕儒晦这才开口:“去,将甘汤、张元吉、王阜等列位大人都请到府上来。” 密探领命而去。 不过短短的一刻钟,位列大夏金字塔顶尖的重臣便齐聚吕儒晦府中。 简单的寒暄一番,从这个小圈子中阔别已久的甘汤难掩脸上的兴奋神采,主动开口问道:“左相将我等召来,可有要事?” 此刻,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甘汤,还以为吕儒晦特意召众人来,是为了组织大家欢聚一下,庆祝他官复原职。 虽说被罢免的时候,甘汤就已看透了人情冷暖,但只有大家结合在一起,才能确保自身的财富地位,所以甘汤对此前众人疏远他的态度毫无芥蒂。 “确实是有事。”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整,吕儒晦早已恢复到了他往昔云淡风轻的样子。 “刚刚,老夫收到了两条消息。” 说着,吕儒晦抬首,看向了甘汤:“蓬莱令郑知龙,被太上皇擢升为长安令,接替甘大夫你的职位。” 甘汤闻言大笑:“老夫这长安令不过刚刚当了两个月,这就要拱手让人了?” “不过,这个郑知龙是从哪冒出来的?区区一个蓬莱令,直接擢升到了长安令?这到是一下子连跳了三级啊。” 说是这么说。 但无论是语气还是神情,甘汤显然都没太在意这个郑知龙。 虽说是连升了三级,但对品级如他这种大员而言,郑知龙这种小吏连登门拜访的资格都没有。 不仅是甘汤。 张元吉、王阜等人,对此同样没有太大的反应。 不过,几人轻松的神情并未维持多久,便被吕儒晦随后的话语彻底打破。 “淳于越,即将入仕。” 听到这话,前一刻还笑吟吟的甘汤,表情顿时就凝固了起来。 一旁的张元吉、王阜几人也同样是神色骤变。 在大夏,凡事读人,就没有不知道淳于越的人。 其身为大夏坛的在世圣贤,有着太多太多脍炙人口的名著流传于世,被奉为经典。 而其中,一篇有关孝廉备以科考殿试的章,更被天下读人视作必读之物。 可想而知,淳于先生在大夏帝国,对天下读人的到底意味着什么。 甚至,不客气一点说。 在场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他们的案前,也必然摆放着许多淳于先生多著的籍在列。 特别,是其中的一卷《人论》,阐述了淳于先生早年为官之事的理念新的,更被吕儒晦奉做经典,几十年来背了个滚瓜乱熟。 也正是通过这一卷《人论》,让淳于先生成为了吕儒晦类似于半个人生导师一般的角色。 连吕儒晦尚等三公九卿尚且如此,更不要天下间其他官员,还有那些正在求学上进的读人。 “左相,此言当真?” 这个问题,是王阜问出来的。 相比于吕儒晦,王阜更有甚之。 他的案前,几乎摆满了淳于先生

从早年至今,所著的所有籍,其在长安之时,更是多次上门拜会。 虽不如田彬那般,与淳于先生私交甚密,但也算关系斐然。 吕儒晦点了点头,缓缓道:“当真。” “淳于越不算长安,于天下间共有散出隐居之所。” “这段时间,其正在蓬莱观潮居,而咱们那位太上皇,便是亲自去了一趟蓬莱,现今已启程回京。” “等他回来以后,必然会将此消息檄天下。” 甘汤脸上的喜色已荡然无存。 他焦急道:“淳于越若投了太上皇,那天下读人必趋之若鹜,凉宫声势将大涨,再加上军方的霍龙,这把控了军权的同时,更得到了天下士子的支持,凉宫之势,如何阻挡?” 张元吉也皱起了眉头:“我说之前让甘大夫官复原职之时,凉宫那位虽抵触,反应却并不算强烈。” “此前,老夫只当他是认清了现实,打算接受这一次的利益交换,现在看来,他分明就是早就想要了拿这淳于越当兑子,来应付我等的布局啊!” 感叹了一句,张元吉看向吕儒晦,神情严肃:“左相,此事,咱们必须要慎重对待,容不得半点马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