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第107章

第10章

橘子虽不如水，但也聊胜于无，杨紫玉接过陆涵之递过来的橘子，剥了两瓣塞入口中，清甜的汁水滑过喉咙，只觉得整个人都缓过来了。

陆涵之见她没有障碍地吃东西，便猜想先前伤的不重，抬手摸了摸，蹭下来一点颜色，旁边的小丫鬟伸着手，想阻止又没成功的模样。陆涵之轻轻一笑，道：“你在屏风外头守着，我同紫玉表妹说说话，放心，我不会害你家姑娘的。”

小丫鬟看了杨紫玉一眼，才退了出去，站在屏风前头守着。

杨紫玉将手里的橘子吃掉，才叹息道：“雅之表姐还是跟从前一样，也太老实憨厚了，我实在不敢对她说。”

“连表叔表婶都不愿说，表妹要对我说？”陆涵之有些意外，她跟杨紫玉幼时是相熟的，但她随父母在外的时间长了，亲戚表姐妹间的情分也淡了些，平时见面也能相处交流，只是比不得幼时亲厚无间的情义了。

“这件事只有表姐能救我了！”杨紫玉叹息，“表姐看出来了吧！我没有自尽的心思，自缢也好、绝食也好，都是演给人看的，尤其是演给我爹娘看的，只有这样，他们才会牢牢地看着我，不让人有可乘之机。”

陆涵之见杨紫玉偷偷地吃点心时，便猜到杨紫玉寻死觅活是假装的，原本以为是要给姚家压力，毕竟这件事虽是意外，可对杨紫玉的影响太大，若姚家不上门提亲，杨紫玉这辈子就毁了。却没想到，真相竟是如此，陆涵之何其聪明，“表妹昨日不是意外落水的！”

陆涵之一语中的，杨紫玉深深感动自己找对人了，连连点头，她不敢耽误时间，陆雅之去做玫瑰汤圆，但她这个情形，杨家人也都来看她。理了理思绪，道：“昨日我本是与罗家表姐相约，去西园的，嗯，是我舅母安排的，我陪她去，没想到罗家表姐没去，我傻乎乎的在那桥上等她。等了许久不见来，我本来要走的，结果往水里看了一眼，差点没吓死，水里竟然有个人！”

京城的冬天也冷，但比起肃州这类的北边边州是温柔多了，前几天下了雪，湖面上会结一层冰，底下还是流动的水。昨日在西园，陆涵之路过时也往水里看了一眼，因为杨紫玉落水，湖面上的冰被搅碎了，只见得湖面乱糟糟的一片。只是听到湖里有个人，陆涵之也惊讶了一回，忍不住道：“发生了命案吗？”

杨紫玉摇摇头，接着道：“我最开始也这么想的，正要让人报官呢，谁知水里的人突然睁开了眼，吓得我差点掉进湖里，还没缓过神来，便被人直接推下湖了。”

“我以为我要死在湖里了，没想到姚家公子将我救了起来，表姐或许不知，死里逃生的感觉，我没想过自尽，姚公子救了我，虽然我的名声有损，可我不怪他，什么能比好好活着重要啊！所以我就想，哪怕他家不会来提亲也没什么，我总能好好活下去。”杨紫玉轻叹一声，“但是，我醒来之后，小月给我端了水来，我本没怀疑什么，可她手抖得跟筛子一般，直接将杯子摔了。”

“小月只是个小丫鬟，做这种背主的事，我还没说什么，她自己已经吓得快晕过去了，我便知道，有人要杀我。”杨家祖上也是有勇有谋的名将，这两代沉寂了些，但杨紫玉显然继承了祖先的聪慧和果敢，“所以我假作自缢，被救了下来，因为我寻死，先前身边服侍的都处置的处置、打发的打发，春莺是母亲从身边派来照顾我的，好在她肯听我的话。”

“表妹想对我说的，是推表妹下湖的人，还是湖里的人？”陆涵之也知道时间不多，直接问要紧的。

“都是。”杨紫玉答道，“推我下湖的人我看清了，是金雀巧。而湖里的人，我不认识，但表姐你看——”

陆涵之看去，只见杨紫玉手中一面小巧的琉璃镜子。

只听杨紫玉接着道：“我被推下去时，第一个念头是我不会游泳，怕要淹死在湖里。我又不甘心，总觉得我被推下去肯定与湖里的人有关，可我掉下去才发现湖里哪有人，只拿到这一面镜子，等我人清醒了些，只道那时看错了，可表姐你看，”杨紫玉将镜子放进茶壶里，片刻间水面上便映出一个人影来。

陆涵之惊得拿手掩口才没有惊呼出来，“这是你在湖里看到的人？”

茶壶太小，茶水颜色也深，看不清模样，但确实是个人影。杨紫玉点头，“小月那一碗水，让我觉得西园的事不同寻常，所以拿着镜子左看右看，还丢到水里试了试，这才发现这个，可我不知这是谁，又有什么要紧的。”

陆涵之明白了，点头道：“我知道了，镜子给我吧，我交给世子，请他去查。”

杨紫玉连连点头，她祖父早就退下来了，父亲那一辈上都只做着小官，兄长就更不用说了，都还在读的读、习武的习武，没什么在朝中说得上话的人。杨紫玉不甘也不愿糊里糊涂的被人灭口就得找人帮她查出真相，思来想去也只有陆家人能帮得上忙，她原本是打算先闹一闹，叫杨家仔细守着她，等过些时候再去陆家求助，倒没想到陆涵之会跟陆雅之一起上门看她。

“只怕暂时还帮不上你，你还得处处提防。”陆涵之见杨紫玉连屋里的水都不敢喝，心中感叹这姑娘也是个聪慧谨慎的，但她确实是个弱女子，帮不上更多。

“表姐放心，我一定会小心谨慎的，”杨紫玉点头，“等会儿雅之表姐送玫瑰汤圆来，我吃两口也能撑两天。”

“……”这也真是太可怜了，陆涵之掏出一包米糕来，塞给杨紫玉，道：“这是我院子里厨娘做的，原想着哄着你尝尝鲜的，如今给你做干粮吧，记得省着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