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第182章

陆涵之听到后续是在之后不久，从程予娴口中听到的。程予娴是亲自上门送喜帖的，去年提过之后，郑氏终归是帮着牵了线，给宋秋彤定下了亲事，如今婚期定下，就在十月底。

程予娴对郑氏牵线的那户人家是不太满意的，初时相看并不积极，还想自己为女儿另外说一门好亲，碰了几回壁才算认清了形势，将亲事定下来。这些郑氏都知道，若非瞧着宋秋彤可怜，她压根不愿掺和宋家的事，程予娴瞧着长嫂有些冷淡的模样，也不敢再提这些惹郑氏不高兴，就提起程四爷家中的事来。

“大嫂也知道，四哥求子求了多少年，今年得了儿子不知道多高兴，不单将那妾室抬了平妻，还给她爹娘脱了奴籍，买屋置地的，比起正经岳父岳母也不差多少了，连四嫂都不得不将她母子俩小心的供着。”程予娴啧啧两声，“结果乐极生悲了，孩子亲爹亲娘跟着官差找上门去时，那柳氏吓得面色土黄，最终也不得不把孩子还给人家。”

这个时候父母将孩子卖掉不算罪，遇到灾荒之年，民间卖儿卖女的不在少数，否则哪来那么多的奴婢，但拐卖人家的孩子就不同了，算得上重罪。

“这事可把四哥气坏了，官差一走，就把那一家子都赶了出去，尤其是那个拿别人家孩子冒充哄骗的柳氏，她的卖身契还在呢，直接发卖了。”程予娴当然不喜欢程四爷这个庶出的兄长，虽然早早就分了出去，但程家人都知道，程家那些年的艰难跟那三兄弟有关，尤其是程予娴，她总觉得，若没有他们分了家产出去，能拥有大笔嫁妆的她，一定能嫁得更好。

郑氏对程四爷一家的闹剧没什么兴趣，见程予娴东拉西扯的浪费时间，微微皱眉，道：“大妹有什么事直说便是。”

程予娴讪讪笑道：“哪有什么事，这不是难得回娘家一趟，想跟大嫂聊聊天嘛……”

郑氏还不知道程予娴，若没什么事，她往娘家跑一定是去程老夫人那里跑，去跟程老夫人抱怨在宋家的种种不如意，而找上她么，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要说自家亲戚，帮个忙也没什么，郑氏就烦程予娴每回东拉西扯的，明明是她有求于人，偏要让人自己提出来。

做了多年的姑嫂，郑氏也不是最开始善解人意主动替她分忧的那个了，听她这么说便道：“既然大妹没什么事，那我还有事忙，大妹不如去陪陪母亲，母亲也惦记着大妹呢！”

程予娴见郑氏起身要走，赶忙道：“大嫂别忙，哎，我确实有事想请大嫂帮忙。”

郑氏也没真打算走，程予娴既然来了，在她这里没办成，肯定要去找程老夫人，老夫人年纪大了，郑氏不想看着她为这些事多费神，何况程予娴求到老夫人那里，最后还不是她去办。

“那个，就是为了你外甥子栋的事。”程予娴生得一子一女，丈夫没什么本事，程予娴想帮丈夫争爵位娘家也从不支持，如今心思便都放在一子一女身上。宋秋彤的婚事已经定下，嫁妆她也准备好了，如今操心的就是儿子的前程，“大嫂你看，子栋年纪也不小了，秋闱也考了两回了。秋闱也难，子栋去年考时就说了，成不成就那一回了，谁知也没能考中。”

程予娴最初想着，若能把爵位争到手，日后儿子顺顺当当做个世子等着承爵比什么都强，偏娘家不肯支持。这条路走不通，便只能读考科举了，宋子栋倒也争气，童生、秀才都是一次就顺利考上的，她还当儿子在读上有天分，谁知到了举人就怎么都考不上。偏宋子栋娇生惯养的，叫他多读他嫌苦，参加秋闱在贡院一呆几天更嫌苦，去年出来之后说什么都不肯再考了。

“我想着，以咱们家的地位，以大哥大嫂的本事，子栋好歹还有个秀才功名，要谋个官做也不是难事，这不想请大嫂帮帮忙，跟大哥说一说。”程予娴陪着笑，将自己的要求提了出来。

她说得轻松，郑氏差点没当着她翻个白眼，还不是难事，若当官那么容易，那么多读人用得着寒窗苦读一辈子？考举人为什么难，还不是因为考中了举人就有资格做官，就是官品低些、升迁难些，而没有举人功名，就只能补吏员，虽然都在衙门里做事，但总是不同的。

宋子栋有秀才功名，宋家也是勋贵出身，若要做个小吏宋家自己就能办到，而程予娴显然是不甘心的，找上郑氏便是想要郑氏帮忙，让宋子栋做官的。

郑氏被程予娴这番话气笑了，道：“大妹也太看得起我和你大哥了，大妹若想要外甥做个吏，都不用问你大哥，我就能答应你，可做官这事，别说我，便是你大哥都插不上手。”

选拔官员是朝廷的大事，今年的春闱放榜还没多久，殿试就在后天，等殿试结束，便有新一批的进士出炉，哪怕先前二皇子之乱空出不少官缺，但这也得至少有举人功名才行。

“这不是还有恩荫做官的吗？”官和吏的区别，程予娴还是知道的，再说若要做个小吏，她哪用得着来找郑氏。

恩荫确实有，但大楚重视科举，恩荫的数额少，限制也多。像官，至少要二品以上才有资格恩荫子孙，而武将勋贵也是一样，宋家虽是勋贵，显然是达不到这个条件的。程家按照爵位和宁国公的功勋，倒是有一个恩荫的名额，但程家有自己的子孙呢，哪怕眼下用不上，也不可能把这个唯一的名额直接给了宋子栋啊！

“大妹这话说的轻松，上下嘴皮一合，就要将咱家这个恩荫的名额要走，脸皮未免太厚了吧！”梁氏跟王雪然一进来，就听到了这话，顿时就不乐意了，梁氏对程君毅期待不低，但并不代表她没考虑过后路，何况程君瑶出事之后，她还得考虑女儿，万一程君瑶这样嫁不到好人家，这个名额不得留给她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