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你先回去吧,这位姑娘先留在陆家做客,其他的等你们何家拿出了章程再说!”陆雅之的父亲陆则没有与何坤掰扯别的,该说的父亲和儿子已经说了,陆家眼下要做的就是摆出态度,等何家给一个交待。

何坤没有看地上的人祈求的目光,见陆家态度坚决,陆雅之也不为所动的模样,终究叹息道:“我今日先回府去,雅之,待我改日再来接你。”

何坤离开,陆家人没有阻拦,走出陆府大门,何坤才松了口气,天知道刚才他有多怕陆家兄弟对他动手。

陆太傅看着何坤离开,摆摆手示意下人将扮鬼的女子带下去,这才看向一屋子的儿孙,道:“雅之,你可知你错在哪里?”

陆家是香门第,讲家风讲风骨,虽然从小到大没有被祖父责骂过,但陆雅之一直是有些害怕陆太傅的。听陆太傅问她,陆雅之有些忐忑,道:“孙女无能,累祖父、祖母还有一家子都为孙女操心。”

听到陆雅之这个回答,陆太傅叹了口气,家中的孙女是儿媳妇们在管,他和妻子年纪大了,没有那么多精力去操心。两个儿媳妇中,长媳性子坚韧,随着长子奔走四方,见识多能力也强,儿女都教得很好;次子媳妇却是温柔贤惠有余,而能力手腕不足,好好地嫡长孙女,却让她教得像个怯弱的庶女,好在性子虽怯弱,至少还知好歹明是非。

见祖父叹气,陆雅之知道祖父并不满意她的答案,只是她也实在想不出更好的答案了。陆太傅也不指望她答上来,孙女已经出嫁了,陆家不会不管在婆家受了委屈的孙女,但不是事事都能替孙女出头,不指望能将她的性子掰过来,只盼着能提点一二叫她长进些。

“你们是陆家女,陆家在一天,就是你们的后盾,你们被婆家欺负,受了委屈,陆家替你们出头不算连累。这一点于今日的你,或是将来涵之她们都是一样的。”陆夫人见丈夫叹气,出声提点孙女,“你错在遇事只看表面,看不清种种因果,更不知求助向外求助,若非涵之替你出主意,又有靛青忠心为你,你难道要将自己活活折磨死吗?”

“我……”陆雅之想说不是,可在陆涵之坚定的表示必是有人装神弄鬼之前,她虽想过那是假的,却不知也不敢去求证。陆雅之下意识地去看陆涵之,只见她与长嫂坐在一起,被祖母提起并不紧张,只朝她点了点头。陆雅之是有些羡慕堂妹的,不单单是大伯父官位高,大伯母有本事,更羡慕她见多识广,事事都游刃有余,只是羡慕,她也知道她学不来。

陆太傅和陆老夫人没有责骂陆雅之,家中的女孩子本就要娇惯些,何况已经出嫁的孙女,总不好像小孩子一般去责骂她。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陆太傅心中叹息,也只嘱咐家中人道:“这件事不可姑息,他何家今日放纵此人如此,焉知日后不会放任旁人下更狠的毒手,雅之性子单纯温柔,却不是他家欺瞒迫害的理由。”

众人纷纷应是,只见陆太傅又向陆雅之,道:“雅之,你是怎么想的?”

“这有什么可想的?”陆恒之刚才就想将何坤一顿打,虽然自小跟堂兄们一起读,但陆恒之显然不是温和谦逊的君子作风,“这样的人难道还要委屈姐姐跟他回去吗?”

这话叫陆则皱起眉头,余氏更是不赞同,道:“恒之,不可胡言!”

陆雅之心头很乱,靛青按照陆涵之的嘱咐,拿住人之后没有审问以免打草惊蛇,今日一早就送到了陆家,所以被堂兄接回来之前,她并不清楚事实真相。陆雅之在何家的日子不算舒心,但自她嫁到何家,她就认定了何坤这个丈夫,何况成婚一年多,何坤算得上温柔体贴,她对他自然是有感情的。

陆雅之与陆涵之性格不同,性格温柔甚至有些懦弱的陆雅之,在家中时依赖父母,出嫁后依赖丈夫,少有要她自己做主的时候,听到祖父的话,陆雅之一时有些茫然无措。听到弟弟的话,陆雅之心中有些激动,可不等她下定决心,便听到母亲制止了弟弟的话,刚生起的那点决心便又散了。

余氏担心女儿一气之下说出冲动的话,眼瞧着公婆和儿子都有支持女儿归家的意思,余氏忍不住道:“雅之嫁到何家这么长时间,何家待她一向不错,哪怕雅之至今没有怀上子嗣,也并未责怪于她。这回的事他们做得不对,叫雅之受了委屈,只是到底是一时心软,雅之也并未受伤,若就此断了这缘分,岂不可惜?”

余氏当然是疼爱女儿的,只是她更了解女子在这世上的不易。何家如此作为,她也替女儿委屈,若说出去,旁人也要同情女儿,为她叹息一回。可旁人的感慨叹息有什么用,女儿若是和离归家,总不能一辈子留在家中,若是再嫁,又能寻个什么样的人家?倒不如借此机会,趁着何家理亏,为女儿谋些好处,日后她在何家也能松快些。

余氏这么想,处理这事就不能太过,何家三代单传,二老将独子视作命根子,若真伤了何坤,只怕要怨怪上雅之,暗暗瞪了不省心的陆恒之一眼,余氏望向婆婆,想从同为女子的陆老夫人那里得到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