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今夜月明人尽望（四十一）

“这叫甚的机会？”灵璧苦笑。

可别说红果一脸的恨铁不成钢，饶是青萍听说后都觉得惋惜。

这回可真是天老爷都站在她们这边儿的，但凡一嗓子嚷出来，又是做贼又是说闲话儿，贼赃、人证还都俱全，以林妈妈的为人，绝对没有好果子给她们吃。

更别说根本还没用她们出面，她可是听红果说了，当时郁金二话没说就冲出去了……白白错过了这回，下回再上哪儿找这样好的机会去。

何至于此。

“这都是小事儿，我就是不想叫菘蓝姐姐不高兴……”灵璧是这样说的。

不单是不想叫菘蓝姐姐不高兴，她也不想叫林妈妈费心。

譬如灯火之去除黑暗的慧明院里出了这样的事儿，不管是山丹她们顺走了点心也好，还是双花拿着点心做人情也罢……人品微瑕，之于她们，之于林妈妈，都不是甚的值得大说特说的事儿。

更何况，山丹那伙子对她们心存芥蒂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可在此之前都一直能够客客气气的维持表面上的和气，结果今朝回去了一趟，再回来后就发作了。

又是要她们烧水，又是同本来百般看不上的双花捣鼓到了一道，还明堂正道地拿走了她拿回来的点心……

若说这里头没甚的说道，灵璧还真不信。

可她们都是外头进来的，在这府里头既无根基又无后路，何况这才过去了二十天，五个月带一旬后，到底能不能顺利当差，这都是问题，纵是小姑娘们为着这这那那的欲同她们别苗头，可做长辈的何至于将她们往眼里磨，折腾她们又有甚的意思，但跟欺负人似的。

所以她有理由相信，这些个看起来不痛不痒，却着实磨人的手段，兴许根本不是冲着她们来的，而是拐了个弯儿朝着林妈妈去的，菘蓝尚且都入不了他们的眼。

一天三趟的跟着菘蓝往外厨房拿饭，虽然走来走去也就这么一条道，可灵璧眼睛耳朵都还好使，已经隐隐有些知道，这府里头，其实并不如自己看到的这样轩敞阔朗……

只这样没根据的话儿，自个儿肚里思量思量也就罢了，自然不好往外说。

繁英诸人听灵璧提起菘蓝，虽然难免有些失望，却也不得不说灵璧是对的。

不管是好心送给灵璧的点心被人偷拿了去，还是背地里的那些个闲言碎语，但叫菘蓝听个音儿，怕是都得生好大一肚子的气。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儿。

只青萍无奈之余，心里到底有些不舒服。

虽说这些日子以来，她同灵璧还是一贯的亲近，可不知不觉中，同灵璧亲近的已经不只自己一人了，繁英枇杷也好，红果秫香也罢，甚至于郁金菘蓝，哪个不是姐姐长妹妹短的，相较于她们，她多的也不过是在陈大姑家的那一段经历……那一段其实她并不是很想记住的经历……

春燕却是直到这会儿才弄清前情后状，看向双花的眼神都几乎带上刀子了。

哪里来的吃里扒外的玩意儿！

拽着灵璧就要往正房去：“走，我们告诉菘蓝姐姐同林妈妈去，不能这样轻易饶过她们！”

听得双花缩成了一团。

灵璧反手拽了春燕：“姐姐，其实这样也好。”

“好甚的好！你要是不敢说，我帮你说，非得叫林妈妈好好教训她们一顿不可！”春燕根本听不进灵璧的话儿。

还是蹲在当地半晌没有说话的红果跳了起来，拉开了春燕：“你别添乱成不成！你听青璧的没错，这桩事儿，不告状比告状好，林妈妈不知道又比知道好。”

“甚的意思？”别说春燕皱着眉头就要反驳，繁英几个也没听懂。

红果就去看灵璧，见灵璧朝她点头，立马得意了起来：“林妈妈知道了又能怎么样，还能撵她们出去呐，顶多挨几记板子。”就去看春燕，也不顾她面子上过得去过不去，就直截了当地道：“你是挨过板子的，就跟拍灰似的，除了一时叫她们脸上过不去，还有甚的，甚的都没有。”

可一旦不告诉林妈妈，而是把她们的小辫子扯在自己手里呢？

不听话了就扽一下，尥蹶子了再扽一下……这么长年累月的磨着她们，岂不是比快刀斩烂麻要来得解气的多。

这样也行？

除了灵璧同郁金，所有人都愣住了，尤其双花，都傻了。

还能这样？

春燕半信半疑：“若是就算林妈妈知道了也不过挨板子，你怎么知道这根小辫子能扯多久？”

若是她们根本就不在乎呢，那小辫子还是小辫子吗？

行啊，还不是很蠢嘛！

红果挑了挑眉头：“可比起借别人的手，我更喜欢自己动手。”

说着还朝灵璧眨了眨眼睛，又揽了春燕的脖子：“你不觉得刚才青璧堵得她们连澡都不敢洗是件很痛快的事儿吗？”

“是哦！”春燕恍然。

繁英青萍却是哭笑不得，不知道她“恍”的到底是甚的然。

灵璧倒是对红果刮目相看，没想到除了观察、模仿，她的机变本事，也这样能耐。

不过还是提醒了她一句：“姐姐，咱们既然已经决定到此为止，那这桩事儿就必须就此打住了。”

否则这些心思岂不是俱都白费了。

“放心，放心，我心里有数儿，肯定就当没有点心这回事儿。”红果满口答应。

郁金眼看着转瞬之间，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不是她能够控制的了的，怎的不后悔，之前在家时，面对祖母同母亲的质疑，她不该却步的，如今可好，距离下次回家，还有将近两旬，谁知道在这期间，又会发生些甚的。

可不知怎的，心底又隐隐有些兴奋，郁金想不通，索性不再想，打开箱子，拿出一个油纸包来：“这是我带的点心，应该跟菘蓝姐姐带的差不多，大家都尝尝吧！”

有好吃的，而且还是甜蜜蜜的好吃的，这叫郁郁了一晚上的小姑娘们一下子高兴了起来。

只她们这里吃的高兴，却不晓得正房里，林妈妈同菘蓝已经将这桩事儿从头到尾，了解了个十之四五，再这样那样的一合计，八、九也就不离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