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劝家人不要惹顾九奚,可明明,惹了他的人就是她自己。成婚的那个晚上,舜华留宿宫中,女皇单

单叫了她过去,给她看一副画像。

画像里是一个年轻的男人背影,他骑着马,身上披着红色的大氅,英姿翩翩。

女皇说,画中人是顾九奚的亲爹,是吴国皇子顾钦,曾也是风华绝代的一个人,后来在周吴打仗的时候疯了,他与郡王夫妻二人刀剑相向,后来郡王行军途中早产,就在那个时候,顾九奚被有心人掉包了。

女皇说,他爹娘双双战死,九郎是个可怜的孩子,不管这桩婚事是因何开始,不管她和九郎是怎么相识,最后能不能同心,她也一定要对他好。

女皇还说,这孩子背后有七万备军,需将他留在京中,好好引导才是。

舜华接了圣旨,认了这桩婚事。

那天晚上合衾酒里放了不少药,顾九奚没让她喝,他在山里药堆里长大的,对药味特别敏感,倒掉合衾酒之后,一个人喝了半宿的酒,外面有人看守,后来他二人背靠背睡了一晚。

所以,顾九奚这个人,还算好。

他把玉扔给她,一句话都没有说,想必是不会轻易回府的。

舜华先是乘车到了东街,沿着东街的酒铺客栈一路寻找,没有找到人,后来她又走到了西街,足足找了两个时辰,终于在一家酒楼里找到了他。

少年在酒楼包了场,整个一楼只有他一个人。

舜华进酒楼之后,还不等打听一眼就看见他了,这个人真是胡来,官服脱下来整整齐齐放在一旁,他身上披着件不知道哪里来的不合身的外衫,单薄得很。

顾九奚面前的桌子上面,只有一盘凉了的酱牛肉,但是却摆了十几个酒壶,他单手托脸,另只手蘸着酒在桌子上面画着圈圈。

舜华轻步走过去,慢慢站在了他的面前。

少年抬眸,淡淡道:“你来干什么?”

舜华左右环顾,十分不解:“既然要喝酒,怎么不多要两个菜,才点了一盘酱牛肉,喝了这么多酒,你是干喝酒啊。”

顾九奚眼帘微动,定定地看着她:“我问你,你来干什么?”

舜华:“我来自然是找你。”

顾九奚:“找我干什么?”

舜华:“找你,自然是要同你一起回家。”

回家?

顾九奚酒色微醺,眸光微动:“我没有家,回什么家。”

舜华依然等着他:“从前我认识他的时候,不认识你,如今接了圣旨,成了婚了,过了今日,就只有你。”

顾九奚坐直了身体,却并不起身:“你接了圣旨,却没有诚意,送的信物都是送过别人的。”

这个人酒没少喝,像是醉了,又好像没醉。

舜华回眸,酒楼的窗前,摆放着两盆不知名的小花,虽是深秋,但各种颜色开得正盛。她从锦袋里摸出两块碎银,放在柜上,跟柜里的伙计把花买下来了。

顾九奚看着她走到窗前,背对着他折下了花枝。

片刻之后,舜华拿着一个彩色的小花环走了过来,她将花环双手捧到他面前,对他笑道:“你说的没错,送礼物要有诚意,回头我亲手做一个真正的信物给你,今日先送个小小心意。”

顾九奚在山中长大,对于花花草草都习以为常,不过山里可没有人敢送这种东西给他。她手很巧,编得花环很漂亮,他不禁多看了一眼。

舜华站在他的身侧,拉起他的手,不由分说将花环戴在了他的手腕上。

然后,她顺势牵住了他的手。

“现在呢,”舜华握紧了他的指尖,“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家?”

有那么一瞬间,顾九奚觉得自己失聪了,他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满心满眼都剩下了一个人,回家这个字眼好温暖,她的手好软,决定就是在那一刻,他任由她将自己拉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