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伺候主子都有好处,自己伺候这个辛苦又邋遢,却什么好处没有,回去还要被人笑话伺候一个卖肉的男宠。

谁知他们一转身就差点撞上刚要进来的一个人影,两人定睛一看立刻赶紧弯腰行礼:“连大总管!”

“今日他的伤情怎么样了?”连公公淡漠地点点头,尖声尖气地问了一句。

一个小太监道:“还是那个样子,这打板子的伤多半都要一个月才能好。”

连公公沉吟片刻,便挥挥手:“行了,你两个小崽子也算辛苦了,回去问你们的总管太监领赏十两赏银吃酒去吧!”

两个小太监心中一喜,立刻千恩万谢地去了。

连公公打发了那两个小太监,款步进了房内,那种血肉腐败、屎尿之味夹杂在一起混合成极为难闻的一种味道,但他却仿若毫无所觉一般地坐下来。

“你可好些了?”

芳官脸色苍白地伏在床头,只冷笑一声道:“总是死不了的!”

连公公淡淡地道:“咱家不是吩咐过你不要去招惹千岁王妃,如今你落得这般下场,亦不必怪谁,心中常有事,伤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好!”

芳官闭了闭眼,用帕子抹掉头上的汗水,冷冰冰地道:“是我咎由自取,若是公公是来教训芳官的,那么芳官已经受教了,不必您这般辛苦!”

连公公倒也不因为他的话语而懊恼,只淡漠地道:“你养好伤以

后,就不要再呆在宫里了,事情了结,咱家自会把你送出去!”

芳官陡然睁开眼,目光森冷地盯着连公公:“怎么,你家主子这就是打算狡兔死,走狗烹么!”

连公公细长的眸子一眯,睨着他,拖长了声音道:“芳官,别不识抬举,人得知道什么叫见好就收,什么叫自知之明!”

芳官听了,最初是面无表情,随后却忽然吃吃地笑了起来,笑声里满是讥讽:

“怎么,我那位表哥是为了不让表嫂生气,所以要送走我,看来表哥还是没有告诉我那表嫂,芳官到底是在为谁办事,既然他那么疼爱我那表嫂,何不将任由她将我打杀了就是!”

连公公慢条斯理地一甩拂尘道:“千岁爷不是你,没那么多空闲,也不可能什么小事都顾及到,你若是想死,咱家也不是不可以送你一程!”

想他连安培纵横宫廷几十年,从小小黄门到今日的总管大太监,什么人没有见过,最是不喜这般不识抬举的人了,真把自己当成什么玩意儿了。

爷没跟夫人提,不过是因为他根本不值得一提,只如今这么处理,已经算是对得起他了。

这句话一下子让芳官呆愣住了,许久,他仿佛平静了下来:“我想见千岁爷。”

连公公看了他一眼:“怎么,西狄那边又要折腾什么幺蛾子了?”

芳官没有回答,只是坚持道:“我要见表哥,否则我不走

!”

连公公看着他的模样,沉吟了一会儿:“行,咱家会告诉千岁爷,但是千岁爷见不见你,那就是两说了。”

他看了看芳官,因为那张与裴炎颇为相似的面容,难得生出多说几句话的心思,只道:

“如今这金太后已经是个不中用了的,她淫荡的名声传遍了宫中朝野,以后也难翻出什么幺蛾子,但是你若一直留在宫中,千岁爷也不好向朝野和内宫交代,所以你若不想千岁也为难,便只能走。”

说罢,也不管他什么表情,连公公只径自起身离开了他养伤之处。

芳官看着他的背影,一向冷傲矜淡的面容上浮现出一种奇异的茫然虚弱来,他低低地笑了起来,带着一种诡异而渺然的哀伤:

“原来我在你的眼里都是不入眼的玩意么……呵呵……你和她都这么觉得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