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乐卿阖上眼,心如死灰,不报任何希望的一直等下去。

五个月后。

张宣在集市,卖自己缝制的布娃娃。

他不再是县官,积蓄过去都给了县民,身上盘缠不多,于是花了点钱,买了做玩偶的布料和针线,学着师傅的样子,缝制娃娃赚钱。

起初,他做的玩偶惨不忍睹,时间久了,倒是有点像模像样了,能养活自己了。

附近定制娃娃给女儿的男子,站在摊位边上,与一群人闲聊。

——“你们听说了么?容王到现在都没有下葬。”

张宣竖起耳朵,仔细倾听。

自那日离去,他再未见过常乐卿,更不知容王的消息。没想到,容王已经死了……

那尊为战神的人物,竟然会离世?

短短五个月,物是人非了么?

那几人继续在说。

“那么久了都没下葬?是在选日子吧?”

“你懂什么,是皇陵没有建好。圣上下旨,不用王陵安葬王爷,要把他葬在皇陵。”

“皇陵的合葬者,不应该是皇后和贵妃吗?”

“前朝也有打天下的武将,葬入皇陵的。或许是圣上他,感恩容王对

朝廷贡献。”

“嘿嘿,也可能……”那些的人声音逐渐低了,表情却越发热火朝天。

不用听,张宣都猜的出他们的谈话内容,无非是猥琐加八卦了。

奇异的是,睥睨天下的容王死了,他怎么会死的?

张宣小心的缝制娃娃,间或考虑容王下葬后,是否要在附近瞅瞅。毕竟是相识一场,虽然容王的出现,无意中给平安县带来了灾难。

翻天覆地的巨变啊,张宣惆怅难过。

附近闲谈的人们说着说着,扯到了尸体。

“迟迟不安葬,尸体得烂成啥样子?到时下葬,抬棺材的可惨了,不是要被熏死了?”

“哟,有够恶心的,要是容王在天之灵知晓,非得痛苦到发疯。”

“就是,王爷那么在意外表,据说最后一个月,他不愿别人见到他的病容,硬是谁都不见。圣上前去探望,都给挡回来。”

啪。针扎到张宣的手指,他飞速缝完娃娃。

——是啊,那么爱好干净的人,肯定不愿棺木露天摆放,散发恶臭,给人猜测尸体的**程度。

肯定不愿意的。

张宣急匆匆地将布偶丢给买主,飞也似的拽起工具,跑了。

身后,买主纳闷喊道:“喂,我还没给银子呐!”

河边搭建的建议小竹屋,湿气重重,流水辙辙。天际似有细雨飞扬,宛如回到那一日。

那人白衣磊落,纤细温煦,立在烟波起伏的湖边。雨水朦胧了那人的脸庞,显得越发缥缈悠远不似凡人。

自己痴痴观望,模仿他舞剑的姿态。

当初的月如钩、雨如丝,与其他人都无关,只属于他与江尚语。

张宣来到一口棺材旁,缓缓蹲下,抚去一层薄薄的落叶,低喃道:“师傅,你和容王一样在意容貌,一定不愿意摆放此处吧。”

张宣取来工具,非常缓慢的挖泥土。他力大无穷,应该很轻松才是,却感到非常无力,每挖一下,都好像用尽了全身的气力。

好不容易够放一具棺材时,他怔怔站着,半饷没有勇气抬手。

那一日,师傅请求的伸出手,道出一同游历山水的心情。

如果我答应了,师傅此刻就能站在我身旁,共赏雨中湖景,横笛而吹,清音悦耳。

呵。张宣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