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傻了么?快动手。”陈雪喝斥。

有一位士兵胆颤地出手,轻搭张宣的肩膀,小心道:“你,你乖乖的……乖乖的束手就擒吧。”

张宣没有抬眼,只请求似的说道:“暂时不要打扰我好么?很快就包扎好了。”

“呵。”江尚语嘴角上翘,眼中似有莲花绽放。他本就生的很美,此时目光晶莹柔软,更是美的超凡脱俗。

士兵和陈雪集体怔住,这情形太诡异了。

一群人手持火把,围住了中间两人,分明是人多势众,占尽优势,神色又忐忑又恐惧。

相较而言,中央两人遭到围困,却显得镇定得多。

一人面容平板,手上动作轻柔,脸上有细密的汗水,很投入很用心,受到骚扰,才轻声细语的说一句求情的话。

另一人更是奇异,笑得双眼弯弯,俊美的面容在月色下柔和异常,不像在遭受围捕,反而是享受人间快乐。

怪物。——陈雪给江尚语的评价。

神人。——士兵们,这样看待张宣。

张宣脸上的汗珠滚落,双手不断重复包扎动作,黑色长发在风中飞舞。森冷的围观中,他时不时擦一把汗,不是因为太紧张,而是太投入了。工作认真到一定地步,整个人的神经都会随之牵动。

他累得和初见江尚语时一样,当大夫真是吃苦。

许久,江尚语的小脚才固定好,不会错位影响今后行动了。

张宣放松

的笑了,道:“可以了。”

士兵手持火把,战战兢兢的,低声下气问道:“那,我们可以逮捕你了么?”

张宣乖乖站起身,无奈笑道:“当然可以。”他又对付不了士兵,如何不可以呢?

江尚语好笑地捂着嘴,目光投向陈雪,眸中隐隐闪过一丝嘲讽。

河边人声鼎沸,小木屋安静而祥和。

常乐卿独自一人,手中捻起一颗药丸,吞服下。

他身中剧毒,身子状况大不如从前,睡不安稳,夜间时常惊醒,不得不服用安神药物,让自己彻底入睡。

他不要夜夜做梦,不要梦见母亲。

母亲弱不禁风,容颜娇嫩如春花,心计城府却不逊于父亲。

她不折手段机关算尽,在女人们的角逐,真可谓兵不血刃,一颦一笑之中暗藏杀机,甜美笑窝蕴藏了剧毒。

母亲从不起眼的填房丫鬟,一步步走到父亲的正室,期间上演了一幕幕的好戏,妨碍她的女人统统倒下。

秋风撩起落花,满地的惨败。

常乐卿每每忆起,只觉得常家大宅院很冷,近乎毛骨悚然。

常乐卿摇摇头,又捻起一颗安神药丸,咕嘟吞服下去。

今天服了二颗,所需的用量果真是越来越大。

长此以往,自己的身子早晚被拖垮,即使得到解毒,也不能再自如动武了。

隐隐约约之中,屋外似乎有脚步声传来,是士兵围起小屋了吧。

他们准备下手了么?

那放马过来吧,反正该做的已完成。今后的事,就交给容王了。

外面熙熙攘攘,火把照亮了天际。

常乐卿懒洋洋地躺着,侧身瞧见张宣的枕头。空空如也,张宣未归。

常乐卿脑海中浮现出张宣的样子,睡的很沉,香甜流着口水,像他们第一次见面,很傻的。

月光静谧地流泄在常乐卿的周身,夜风吹到他面前仿佛柔化了,微微拂动了几缕额发。

真羡慕张宣。

他心无邪亦无伤,所以总是一夜无梦,洒脱来去。

他这样的人,应当守在淳朴的边城,平常恬静安详,娶个荆钗布裙的良善女子。他们举案齐眉,手牵手外出散心,归了家便相互依偎着,尝一锅热烘烘的红烧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