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胡勇毕竟是巡防营管带,给陈沐送来奠基碑就已经足够让人惊奇,没想到陈沐看完手之后,会如此的欣喜。

“难道何胡勇要出这个钱?”这样的想法涌上心头,连孙幼麟自己都觉得可笑。

何胡勇是巡防营管带,与武林人士乃是猫和老鼠的关系,又或者是狗和猫的关系,又岂会对陈沐雪中送炭?

他对陈沐所做的那些事,孙幼麟也知道一些,按说他已经抹去了陈沐的正当身份,就不该让陈沐再抛头露面,又许是陈沐没有用本名真身,这一点让他感到放心罢了。

可即便如此,他也没道理会帮助陈沐,毕竟他同样是想争夺洪顺堂的。

“难道他已经知道恒侯的藏身之处?不可能的,如若知道,他早就去抓人了,又何必告诉你?”

孙幼麟想不通的问题,陈沐却一目了然,他只消看到手上那个名字,就知道何胡勇打的甚么主意了。

“手里确实写了,但不是恒侯,他把坐堂大爷的藏身之所交给了我!”

“坐堂大爷?洪顺堂的‘左相’?”孙幼麟也是吃惊不小,左相乃是洪顺堂的大管家,主管洪顺堂内外大小事务,香主其实是精神领袖,真正能落实执行的,可是左相,若能找到这个左相,并获得他的支持,重建洪顺堂也就指日可待了!

“既然已经知道左相的藏身之所,他为何不自己去,要交给你,这里头会不会有什么阴谋?”孙幼麟也警惕起来,毕竟何胡勇这样的老狐狸,不太可能大发善心。

陈沐自是清楚的。

“左相在洪顺堂位高权重,很多事务,便是我父亲也要礼让三分,何胡勇只是西阁大爷,执掌刑法,想要说动左相出山,并不容易,或许何胡勇并没有成功,所以才让我去。”

孙幼麟就更是糊涂了。

“这不能够啊,若你说服了左相,得了左相支持,何胡勇岂非白白便宜了咱们?又岂会将这个机会平白拱手让给咱们?”

陈沐苦笑了一声:“你看这地址……左相大爷就藏在咱们眼皮底下,也就是说,他对我这段时间的经历,是一清二楚的,如果他支持我去争这个香主之位,早就跳出来辅佐我了,又何必我亲自去找?”

“何胡勇正是看死了左相不会帮我,才把地址告诉我,让我自己撞上去,到左相那里去碰壁罢了。”

“他知道左相不可能辅佐我,但我毕竟是陈家的子嗣,按理说是有资格继承香主之位的,但何胡勇已经抹去了我的正经身份,我无法再用陈沐之名,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左相即便有心要帮我,也是不成的,更何况,这个左相根本就没心思理会我这个少年人。”

“他无法改变这个事实,就只能让我去见左相,如此才能让我死心,才能让我知难而退,如此一来,他的心结也就除去了。”

陈沐的推测是非常合情合理的,因为何胡勇不管是自己想当这个香主,还是支持别人,他的用意都非常明确,也只有一条,那就是不希望陈沐当香主,不希望洪顺堂最终交给陈沐这么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二世祖。

只要陈沐在左相那里吃了亏,知难而退,他的问题也就解决了,往后陈沐也就没了竞争香主的资格。

“既是如此,左相大爷根本就不会支持咱们,那这个钱,又从哪里来?他又怎么可能会出钱帮咱们修宅子?”

面对孙幼麟的疑问,陈沐也哈哈笑起来:“这就是我的优势所在了,何胡勇虽然是西阁大爷,但我好歹也是香主之子,许多事情,他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孙幼麟还待再问,却停了嘴,因为这般要紧的事情,连何胡勇都不知道,必然是洪顺堂的机密,自己不该去打听和探究。

陈沐也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朝孙幼麟道:“叫上晴子,咱们去会一会这个左相!”

孙幼麟应声而去,不多时便把晴子给找来,顺带还将陈沐的长刀给带了过来。

陈沐对这个左相也还留有一些印象,毕竟他时常到陈家来,征询香主父亲的决策,对陈沐也还算不错。

只是陈沐很清楚,左相并不支持世袭香主制度,他更希望香主之位是能者居之,希望能从帮中层层挑选,为大伙找一名英主,对兄长陈英也并不喜欢,认为兄长太过儿戏,无法担当大任。

至于陈沐,就更不必说,只是个读洗白的孩儿,根本没接触过帮中事务,就更不适合继承香主的位置了。

不过他到底是长辈,与陈家的私交也很好,陈沐犹记得,过年过节的时候,他都会来陈家走动,还带着老婆孩子,他女儿还曾经与兄长陈英打过一架,只是这些都已经是陈年往事了。

想起这些,摸着手里的长刀,陈沐突然想起吕胜无这老道来,这些人与陈家都有私交,可恩恩怨怨也说不清道不明,想起就令人心烦气躁。

“毕竟是左相,咱们也就不必带刀去了。”

陈沐如此说着,孙幼麟有些欲言又止,不过陈沐这么自信,他也就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摘下了武器,交给身后的弟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