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那三个盘坐在地者只是在心中念出这个形式,就寒栗得乍起颈部毫毛,齐齐释手一按地面,当场吓得拔走兵器飞退出去,那泰山派的师兄更是亡魂大冒:“还不退开!”

此言一出,那七人顿时震动回神,齐齐抄起兵器与之拉卡距离,全然没有了平日里的镇定和底气。

而这来者,正是此地之尊,楚诗云。

却见一行人在退定之后全都如临大敌,视楚诗云为洪水猛兽,不敢主动开口,只是心惊肉跳,暗烟口水。

楚诗云一脸平淡地扫了众人一眼,虽然只是被那目光扫过,但众人俱感面上火辣,几个实力不济的同盟且是禁不住后退了半步,如同惊弓之鸟。

然,楚诗云在扫过众人之后,却是将目光落在了那个被架在篝火上的獐子身上。且见那獐子早被剥去皮毛,如今篝火势微,炭火温和,便将它烘烤得外焦里嫩,切口中汁浓肉美,想来便是无盐无佐料,也有好味道。

“唪。”楚诗云不由一笑,伸手便将那獐子摄来,众人见状顿时大急,其中两人更要伸手怒喝,却又不敢发作,便眼睁睁地咽下声息,直望着楚诗云在打眼观赏一眼肉质后将獐子拿到嘴边,从后腿上窝处撕咬下一大口獐肉,细细地品尝起来。

“咕。”众人直看得口舌生津,暗咽吐沫,明明想吃,想要质问,却又不敢出声,只能眼睁睁看着。

“嗯。”楚诗云旁若无人的品尝了一番,后轻轻点头:“尚可。”话音未落,他随手便将獐肉直接丢回了烤架上,双手背负地走向前方的林地:“滚。”

“什、什么?”众人似没有听懂,或是听清,因为他们的视线全都放在獐子上,看着它被吃,看着它被丢开,然后又落回原处,此间楚诗云作出驱逐,他们自然是反应不过来。但也只是那么一会,或是一念罢了。

泰山派的师兄优先反应过来,随后便目中一凝地跨前一步,凛然喝问向楚诗云的背影:“楚诗云!你莫要仗着修为高深就欺凌我等!此獐肉是我等费尽手段抓来,你说吃就吃,说丢就丢,如此旁若无人,嚣张跋扈,与明抢何异!”料以为他有何硬话,却是因为一头獐子壮起胆魄。

但闻其言,那边的楚诗云脚步一顿,他方才开始回头,那泰山派的师兄就面色一变,而其他人也纷纷惊醒过来,慌忙一股脑地飞冲过来,与那人并聚一起,但却是不敢向楚诗云发声,而是你一言我一语地低声劝说那位师兄:“别说了。——笨蛋!你找死是吧!——傻狗!你嫌命长,我还嫌命短!”

“收声!”华山派的师兄再听不下去,此事楚诗云也回眸过来,但面对楚诗云的注释,此人尽管紧张地有些口干舌燥,还是硬着脖子喝喊过去道:“楚、前辈。此事算是我等冒昧,但、但……”

华山派的师兄欲说无词,而楚诗云也没有看他,而是在注释着那泰山派的师兄,眼见那边的华山派师兄支支吾吾,而泰山派的师兄却一脸硬挺的样子,楚诗云便不由耐人寻味起来,出声问道:“我便是抢了,又待如何。”

“你!”泰山派的师兄勃然大怒,却又为之语塞,却见楚诗云突然脚步一错,他方才半转回来,那獐子便整个炸开,将几个站在前头的五岳之人迸溅了一脸肉沫:“我便是毁了,又将如何。”

众人略有一怔,随后俱都反应过来,纷纷惶恐大惊地连连退后,那被溅了一脸的几人还慌乱地抹了抹脸,以为是谁的血溅在自己脸上,着实吓得不轻。

见对方如此不堪一击,楚诗云便不由微微摇头,随后转身就走道:“吃你一口肉,绕你一条命。你若嫌亏了,我可重新计较。”

泰山派的师兄撼撼地望了一眼双手上沾着的肉沫,真是怒到心头不知所畏,竟悍然拔刀地上前了一步,虽未将刀拔出,却是显露了三寸刀光,浑然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壮着性命喝喊过去:“楚诗云!你欺人太甚!”

楚诗云只是脚步一顿,站在泰山派师兄身后的九人就纷纷面色惊变,纷纷稳住后脚,全都做好了见机不妙就即刻逃跑的准备,而当头者却大肆叫嚣:“天为天,地是地!这山是老天爷造的,这路是土地公开的!脚又长在我的身上,我想去哪里、便去哪里!”

楚诗云可能是稍有失语,而后回头看来道:“想去地狱,我可成全于你。”

修为或心境到了一定时候,早会喜怒无形于色,而楚诗云却是天性如此,且极为淡漠,多数时候都没有什么表情,只有眼神会因为情况不同而出现不同的变化,但便是这种变化也微不可察,所以他给人的感觉很是幽寂,就如同一个深渊。而此时此刻,他便是眼神上都没有情绪色彩,真真正正是面无表情,目空一切。

但五岳十人,却感受不到那些,他们全都慑于楚诗云的威名,全都忌于楚诗云的修为,以及因为未知而带来的恐惧。

是以个个心惊肉跳,耐不住额头冒汗,俱都眼跳舌干,备受高压。

“楚、前、前辈……”嵩山派的师兄纵感骑虎难下,也只能硬着头皮开口,如若不然,只是这种无形压迫就会逼得他们主动送死,于是他便是用舌头刮干了唾液硬咽一口燥气,也要暂时将恐惧吞下:“此、此事是我等之大不敬……还请、还请前辈念在、念在五岳、五岳为仁向善的份上,饶恕我等,饶恕我等。”

“为仁向善?”楚诗云故作诧异地看了一眼对方,随后便洒然一笑,道:“还算识趣。”便转头离去,言辞平淡:“不像其他人等,尽做亡魂。”

“什、什么……”十人各个如遭重击,全部僵在原地。

那一瞬间,那言辞所昭示的一切,令他们心潮翻涌,多感天旋地转,好似看到那一林林、一处处旁门势力的死状,便不由得哆嗦寒颤。

而此当下,平步离去的楚诗云却玩味一笑,如是道:“我魔宗立足之地,连当今天子也要为之礼遇。而我楚诗云立身之处,又岂是尔等……三教九流中人,可以随意造次。”末了抬手掸了掸肩袖,竟是主动送了对方一个情报:“那小子虽是绝门之后,但如今已经形同死人,亦不用尔等再费心去找。料不过三日,他便是死在哪处境地也无人可知。”

几人深受震动,禁不住面面相觑,都见对方半信半疑,便又转头看向楚诗云那边,但对方已经步入林荫,只留下这一片狼藉。于是沉默,而后又面面相觑一眼,便垂下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