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患有离魂症的人,作为医者,对此病比对他这个人我更感兴趣多了,以前还没有研究过,不知道有没有治愈的可能;二来刚刚他们谈话中提及的任家,沉江易货,军械,几个词让我隐隐觉得有些不安,朝廷的事虽与我从此无关,但是任家……

想到此处,我竟然抛下自尊,顺从地脚尖朝门,一步步走上前去。

屋里几个人都身着汉服,但是体型体态还是与汉人明显不同,瞧着我的眼神都各种怪异,不过他们眼睛颜色都是浅咖,并没有和哲哲一样。

其中当属一个满面横肉黑面油亮的虬髯大汗看人最是无礼,怕被旁人挡着,头都伸出来半尺,突着眼珠子骨碌碌地在我身上转来转去。

我心中很是嫌恶,但也只能作视而不见,硬着头皮往前走。

“特莫尔,本王警告你,不要对她动任何心思,本王自有安排。”那个哲哲的分身坐在主位上,单手撑于椅臂上,托着下巴看着我发话。

那个叫特莫尔地胖子连忙躬着肥胖臃肿的身子抱拳道,“王多虑了,特莫尔岂敢。”

“你们先都下去做事吧,大致进展我已经知晓,地图给我留下,有事我再传你们。”他仍旧盯着我,对他的属下轻轻挥了一下手,那几个人一溜烟儿地退下了。

阳光自开着的窗子里投射进来,正对着他的王座,他若此刻什么都不说都不做,安静的呆在那里,纤长优雅的肢体,闲逸的姿态,配上精雕细琢一般的深邃五官,以及罕有的蓝紫色宝石似的双眸,本也是美好的画面。

偏偏,“过来。”此人颐指气使的口吻实在是令人厌恶至极。

“我是医者,不是你的侍女。”我立在原地对他怒目而视。

他不屑地牵动了一下嘴角,“那你来此处是为了什么?难道是立在那里看本王?”

眼高于顶,自以为是,我竟无言以对。虽心中气闷地想劈人,而若真的继续呆在原地才是尴尬,只能再一次无奈地低着头移步向他走去。

他不知何时已解开了扣子,我刚行至他跟前,他哗地扯下了外袍连同里面的上衣,手中一旋从我跟前掠过,我登时向后飘出三尺,他衣服搭到了椅子上,身体转向一侧,背对于我。

一定要如此吗?别人都是空气,他自己想怎样就怎样。

我深吸几口气,强忍怒火走了过去。

而当我举眸望向他的背影时,或是昨天只顾着医伤,未曾注意到,阳光下,他的脊背骨骼匀称弧线优美,肌肤更如同白瓷般泛着光泽,虽然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疤痕无数,却似是身经百战顽强刚毅的点缀。

“你还要看多久?”他不耐地问。

是啊,我怎么会看他看到失神?该是与我以往接触的人不同而已。我凝神再去看昨日的伤,令人惊讶的是,虽说蛟筋弦带有愈合奇效,但他的恢复速度还是超出想象得快,我俯身向前,伸手以指尖轻轻沿着缝合之处往下游走着,试探着皮肤之下的愈合状态。

他猛一回头,一把攥住我的手腕,往跟前一拉,我跌坐在他的椅上,“你做什么?”如同我侵犯了他一般,他狠戾地问道。

我边挣脱边恨恨道,“你做什么?我在检查你的伤口,需要知道内层的愈合程度,你全然长好了才能收回我的蛟筋弦。”

“可以拆了吗?”他跟着问道。

“先松手我就说。”

他毫不犹豫地将我向外一丢,这个没有人性的怪物,我早已有心理准备了,一个旋身止住了退势。

他在等我给他答案,可我还没有研究离魂症呢,我道,“我还要再试一下你的脉?”

他未动。

“怎么,不敢嘛?”我向他脉门望去。

他的脸上里满是量你也做不了手脚的表情,把手伸向我。

我伸手去摸他的脉,忆起医术《辨证录·离魂门》曾有记载:“人有心肾两伤,一旦觉自己之身分而为两,他人未见而己独见之,人以为离魂之症也;谁知心肾不交乎。”治宜滋补肝肾、养血安神,用摄魂汤、合魂丹、舒魂丹、归魂饮皆可。

方子是有的,但我不敢轻易提及,毕竟不知道哲哲和他哪个才是主身,如果贸然给他开药治愈,谁知消失地会是谁,万一留下的是这个祸害呢。

而他的耐心似乎总是只有那么一霎,瞬间又蹙起了眉。

我也不客气地把他的手丢出去,告诉他,“再有一天即可拆掉了。”多一句话都懒得跟他说。

我转身向外走去,没走出几步,却听他道“慢着,本王从不赊欠人情,送你个礼物。”

伴着叮叮的响声破空而来,我的脚踝处忽然多了一个五彩斑斓亮晶晶的蛇形环,上面居然有五只铃铛。好看是好看,骗骗普通小姑娘可以,可我岂会不知他的险恶用心,此后我每有所动,他都会闻声知晓。

“我又不是猫猫狗狗,才不稀罕你的礼物。”我伸手去摘,谁知这蛇形环邪门得紧,竟纹丝不动。

“奉劝一句,不用白费力气了。这是本王的法器,连哲哲都打不开,你只管老实呆着,平日有人伺候着。

不要想着刺探什么,更不要想着自己逃走,只要我想找到你,天涯海角也能把你掘出来。什么时候本王觉得可以放你走了,自会给你脱了。”

真的要气炸了,我转身对他吼道,“你有什么权利囚禁我?我不是你的私有物。”

还有一句几欲脱口而出,我本想说虽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但也不用妄想拿我威胁谁,根本不会有人搭理。

而脑中猛然闪过此刻还不是时候,我还有好多事情不知其然,得留下来查清楚。但也不能被他发现,我就如此坦然接受了。

正好忍无可忍,也刚好他仍在椅上,衣服穿到一半,我无半分迟疑飘至他跟前,拈花三式的惹花式连着向他劈出,面门、左肩、右胸……一连十七掌,出其不意分击他全身不同部位。

虽然灵力大损,但招数还是娴熟,速度未减。但谁知一山还有一山高,他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快速化解我每一掌,到得最后更紧紧制住我的双手。

当我一跃而起脚跟后踢向他头顶百会穴之时,他整个人下滑向前冲了数尺,仰倒在房间中央毡毯之上,手却未松开。我被他带地翻了个身却也摔倒在地。他跟着空中再翻身回来,把我罩在身下。

我动弹不得,心下大骇,“放开我,你衣服还没穿好!”我闭着眼睛吼道。

“是你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