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和高止战连夜沿女真营地走了一圈,探过君王行宫处所,兵力集中所在,粮仓位置,尤其是阵法位置布局牢记心中,这才匆匆折返。两人沿途换乘快马连续骑行了两天,天黑时来到了蛮陇岭一带。正准备停脚休息,给马匹补充粮草,隐约听到崖顶传来孩子的哭声和女人的尖叫,两人交换了眼神,快步往声响处移动,到得崖顶,看到眼前情景,不由得都屏住了呼吸,压低了身形。

只见夜色中一片闪着绿光的眼睛,狼!群狼!团团围住了一家三口,当中男的举着一支快要尽的火把,绕着女人和孩子四处挥舞着躲避前面几只狼的攻击,而他自己已是一身血衣,应该已支撑了很久了,他几个趔趄,仿佛随时会倒地,全屏一股意念支撑。

这边萧衍和止战为了通关进女真领地方便此行均未佩剑,只有匕首傍身。但救人却刻不容缓,再不出手这一家人势必葬身狼腹。

他俩对视点头后一左一右向狼群发起进攻,瞬间漫山遍野想起了狼群的嘶吼,它们在召唤更多的同伴!两人加快了斩杀速度,狼群中腾挪转换,刀刀见血。最内层靠近一家三口的几头成年雄狼,恶狠狠地转身朝他们逼近,起身扑来都有大半人高,本就奔波劳累的两人面对饿狼应接不暇,而最凶险的头狼却看也不看他们,径直向母子俩走去。原来看到救援的人到了,男人松了一口气已轰然倒地猝去,母子俩趴在尸身上失声痛哭,后背完全暴露出来。就在头狼跃起扑向孩子之时,萧衍飞起以右肘臂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撞开了头狼,左手一把抄起了孩童,对着女人喊道“躲到大树后面去!”那头狼哪是吃素的,被撞开立即反身猛扑,正面攻击萧衍,萧衍抱着孩子行动受制,本能地抬起右臂格挡,被头狼狠狠地一口撕裂了前臂,萧衍快速反应松手让匕首跌落,飞起一脚踢在匕首上插入了头狼颈间动脉,顿时血如泉涌,头狼倒地,临死也未松口。

狼群大乱,本来胜利在望,却眼睁睁的看着远处的绿光向崖顶积聚。女人哭着看看丈夫,又看了看孩子,跪下对萧衍和止战叩了三叩“孩子就拜托二位了!”她知要再救自己,四人是万万难以突围的,丈夫也去了,把生的机会留给儿子了。快步冲向涯边,一跃而下。。。

萧衍把孩子抛向止战,跟着也跳了下去,止战大呼“公子不可!”接住孩子,几招抵挡了跟前的狼的扑击,跟着也到了涯边查看,只见那刚刚跳下的女子被扔回崖顶,萧衍却更快速地下落到湍流汹涌的江中,转瞬不见。止战的头嗡的一下有些懵住,而要护得母子手上却更不敢停。

就在此时,夜空里响起了一阵悠扬婉转的笛声,仿佛天籁之音,随着曲子响起,狼群齐齐停住,曲罢一声划破夜空的狼吟自笛声处传来,狼群竟都伏低身子,慢慢回撤,以示恭敬。止战定睛细看,在向他们走来的是一个身穿白色裘衣的年轻女子,身旁还有一头体型更硕大白色成年雄狼,这头狼的眼睛是漂亮的蓝色,威严之姿宛如高贵的狼王,在白衣女子跟前确是温和如家犬。止战听到旁边的母亲哭着喊了一声“阿史那救我们!”便脱力地晕倒在一旁。

“止战怎样了?”他失神地说了出来。

“嗯?”我抬头看他。

他赶紧改变话题“桃夭姑娘,你为我缝合的时候为何不用疮药?”

又烧了?我伸手摸了一下他额头,“没病装疯?什么桃妖?!桃子!”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他满是笑意地看我,“桃夭”,又一字一顿特意强调了一下。

我白了他一眼,暗道“汗颜姐姐说了,甜言蜜语的男人多半不是好东西。”但还是有些开心,没有接他的话,说回疮药,“你懂什么?我的蛟筋弦是用珍稀草药喂过的蜜蜂的蜂蜜和王浆混合泡制过的,消炎杀菌愈合岂非普通疮药可比?”边说边在结束时的尾端狠狠刺了几下。

“啊”,他错愕地看我。

我拿起他的手说“撕裂比较严重,伤到了肌肉筋腱,我一层层给你细细缝好了,至多留个浅浅的疤,你嘴巴这么甜,皮相又好看,可别耽误了你的营生!”

对我的恶语相向他却笑起来,露出好看的八颗牙齿,“虽然从没有人这样对我说过,不过桃夭你开心就好!”

又来,我捏了一下刚才下针较狠的位置,这次他抽了一口气,没再喊出来。我得意地说“这里,我刺的是桃子,记住了。”一枚小小的印记,不细看会以为是一枚红痣。

他细看了下,笑着反手抓住我的手,不以为意地说了句“这表示我是你的人了吗?”

我吓得抽手跳开,“你怎可如此无礼?才刚刚救过你!”

“是你一直握住我的手在先,还做了你特有的印记”可恶,他似乎上瘾地找事,还变本加厉的慢慢靠近我。

“我,我握你的手,我是医者,医者父母心;我刻桃子,那是桃子我到此一游而已。你可别想多了,谁要你啦?!”我红了脸,话都说不利索,猛推了他一把,“累了,我要休息!”我选了个离他远远靠近洞口的位置,假装闭上眼睛。

他笑着靠回石壁,真的闭上了眼睛。

一会儿我就沉沉睡去。醒来时洞口外有光线透过,天已经亮了。身上盖着的是我的斗篷,原来他已经发现在一旁我的包袱,特意取出给我盖上。

“醒了?比我早?”我诧异地看着他,他身体底子不错,但也还是虚弱。

“卯时晨练,习惯了。”他说。

“今天你可以进食了,我去给你弄点吃的来。”

没等他回就出了谷底,快步来到江边,阳光撒在江面,视线极好,我蛟筋弦穿针,飞针取了两尾鱼,又就近采了药材返回洞中。

回到洞里,我冲他摆摆肥嘟嘟的两位鱼,“一条炖汤,加首乌,当归补血气,一条加香茅烤来吃。”

却见他脸上已血污清去干净许多,更显丰神俊朗。

“我用渗进来的水洗了脸,不惯未洗漱便用餐,只是胳膊还是有些无力,未能整理发束。”他有些期待地看着我。

“事儿多。”我放下鱼走近他,从包袱里取出我的梳子,跪坐在他身后,慢慢帮他梳理头发。

“桃夭,你想去哪里?”

“江湖。”我得意道,已然习惯了他的称谓。

“江湖?”他有些失笑地转回身看我。

“有问题么?”我瞪着他。

“没事。”他坐正身子,继续由我绾发。“只不过江湖很大,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不知你确是想去哪里的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