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依然忙碌而充实,我跟子凌之间的配合也越来越默契,病人里受伤急症的,疑难杂症的,日常小病的,一个眼神就安排了分类处理,尽可能最短时间解决病人伤员的痛苦,也逐渐一些头疼脑热泻肚子的情形,子凌都学会了处理方法,关键她盘点记账也是好手,当真省了我不少力气,还真得感谢长公主给我这么一个伶俐的小姐妹,大事小情地做着伴,也不寂寞。

话说自打小王爷那日被昭进宫,已经七八天不见人影了,虽说我对他来桃庐没什么期望,但也还是有些好奇。

还有另外一件事,这些天来我一直觉得不定时地被不知隐在哪里的目光关注着,但又觉得是没有威胁性那种,关键还隐藏得很好,连我都极难发现。这一天又有这异样的感觉,我倒是要瞧瞧究竟是谁?于是趁不忙的时候,我对子凌说,“天暖了,还是有小部分药材受潮了,我去房顶晾一下。”

子凌渐也知我的能耐,只是提醒了句,“那你小心些。”

“哦,”我卷了一大包药材就飞身上了房顶,先打开底布铺上,再取出药材一片片满房顶铺开,退着退着就到了屋檐边,我故意一脚踩空,“哎吆”一声跌落下去,闭上眼睛,摔等人救。当然,闭眼之前其实已经瞅好了最后一刻可以飞针拉住我坠势的地方,万一没人出手,我总不能真的摔个狗啃泥,我还没嫁呢,脸摔坏了怎么办?

还好没令我失望,再我快要飞针自救的时候一双手稳稳地托住我,那人在空中转了个身,化解了我下坠的力道,直到我俩稳稳地落在地上。

在他扶我起身之时,四目相对,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的面孔,是那个我不想再见之人!于是还没站直身子,我一掌就劈出了,他却不闪不躲硬生生挨了我一掌,然后一副吃痛的样子,但却是不肯放手地揽住我,我加快攻势,不停手的一招比一招凌厉,他左手还揽着我,右手单手化解我的招式。

“放手。”我恨恨地道。

“不放。”他咬着牙说。

我一把飞针掷出,终于逼退他。

我转身往桃庐里去,一进去就关门,他跟着过来把左手挡在门缝中。

“桃夭!”他唤我,我还是决绝地关门,他却死也不撤手,“嘭”门对上了,他在外面哀嚎了。门内我看他手已鲜紫,再关一刻怕是废了,终于不忍,还是打开门了。

“你来桃庐多久了?”

“开业前的日子就来了,每天有时间就来。”他诚恳道。

在听潮阁的背影也是他。

“来桃庐做什么?”

“想桃夭你。”

呵呵。又想要利用我吧。

“为什么这么多天躲躲闪闪?不堂堂正正来见?”

他眼底闪过一丝隐痛,“看小王爷一直在你身边。不知道你们,你们。。。”说着用眼睛在询问我。

“什么我们不我们的,关你什么事?”

“在乎。”他声音突然降低了很多,一副认真的样子。

我当没听见,继续发问,“今日怎么又肯现身了?”

“你有危险。”

“我和你什么关系?要你来救?”

“医患关系。”他伸手给我看,“桃先生,再不诊治手就废掉了。”

“子凌,拿疮药给他敷一下包扎好,诊金免了。”我往门口走去,“下午不坐诊,我先回听潮阁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桃夭。”他在背后轻唤我。

回去的路上路过兰陵饭馆,我进去要了个油泼虾仁和红烧肉,又要了壶兰陵小刀,坐下吃起来,其实没什么胃口,还是以喝为主。今天再见到他,我突然知道我最近为什么一直忙着,绷着,因为那是我抵御思念的全部力量。而此刻,筑起的心墙却在瓦解几近崩掉。

人说水越喝越寒,酒越喝越暖,为什么此刻身体热了,心还是凉的。

喝完一壶酒,又叫了一壶。当我举起正要喝掉之时,被一把拉住,“别喝了。”他皱着眉道。

“你是谁?我都不认识你。”我笑着说道。

“桃夭,”他轻轻地说,“对不起,我不该不告而别。阿练,给你的玉珮上有我的名字。”

当他好听的声音再唤我一声桃夭时,心知我那一刻地百感交集。

“玉珮,谁要你的玉珮,拿走。”我伸手去掏荷包,被他一把按住。

“不可,好好收着,那是高人所赠,能护你周全。”他正色道。

我不再理他,拿起酒壶又喝。

“不喝了,我送你回去。”再次被他拦住,我又出手劈他,奈何酒量实在不高,掌势已经完全没有了杀伤力,反而手被他抓住挣脱不得。

残有的意志力告诉我,不能再大呼小叫,不想孔子不走了那一幕再重新上演,于是我手上跟他较着劲儿边低声吼他,“滚开,放开我。”但即使如此,整个兰陵饭馆的人的目光也全在我二人身上了,“别人都看着呢!”

他微微一笑,“原来还知道怕羞。”忽然探了身子,一把把我抄起来扛在肩上,往门口走去。

“你疯了,你在干什么?快放我下来!”我在他肩上四处晃动,努力挣脱。他哈哈笑着,不但不松手,反而在我的,我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本来我的头向下伏在他身上就控得厉害,这下脸更红了,“你,你死定了!”我咬牙切齿。

“给我老实点,要不拍你这一路。”说完他又哈哈大笑。

想死的心都有了,隔天又得出名了,人家现在可是桃庐的桃先生。我果断安静下来,老老实实的待着。真想给路上遇到的所有人施摄魂术,可我现在哪还有这能耐。

终于回到听潮阁,本来没多远的路,感觉用了一个世纪。我被他扔在床上,他一脸坏笑,得意地坐在床边看我。

我没有出声,但我的眼泪哗哗地流下来,哭得肩膀都在抖动。不知是这一时的羞愤还是这段日子的辛酸,总之所有委屈一股脑儿地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