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名扬从颐养堂离开后,携段雨眉直接进了京城中一处僻静宅院。

一进院子,就看到一个身着鎏金锦袍的青年男子正静静立在庭院中,他似在沉思,又似在欣赏面前一处盆栽。

段名扬忙携段雨眉疾步走上前去,两人朝青年男子躬身行礼:“参见陛下。”

颜雷转过身,虚扶了段名扬一把,道:“在宫外,无需讲究这些虚礼,平身吧。”

“谢陛下。”

“段国公,情况怎么样?你和段小姐,说动夏木青了吗?”颜雷问。

段名扬犹豫片刻,一脸为难道:

“让陛下失望了,这个北里郡主,果真是伶牙俐齿,无论老臣和眉儿怎么苦口婆心相劝,她根本就不为所动,宁愿让王爷冒天下之大不韪,也一门心思想做摄政王正妃。”

颜雷眸中闪过一丝怒色,“这个夏木青,真是太不知好歹了!当初背着朕,和朕的皇叔搞在一起,朕都可以选择不计前嫌原谅她,如今居然还妄想当朕的皇婶,要是她真做了摄政王正妃,天下人会怎么看朕?真是岂有此理!”

段雨眉闻言,忍不住在一旁添油加醋道:“陛下,当时臣女也是这么劝说郡主的,她一个前皇后,如果执意要嫁陛下的亲叔叔,定会让陛下成为天下人的笑柄,可郡主说……说……”说到此处,段雨眉突然变得有点犹犹豫豫起来。

“她说什么?”颜雷厉声道。

段雨眉忙道:“郡主说,她如果做了摄政王妃,比之前做皇后还要威风,她应该算是失婚女子逆风翻盘的典范,是所有女子学习的楷模,所以她定要抱紧摄政王的大腿不放,可不会管天下人会怎么想……”

“呵,这种话,也只有她夏木青说得出来!她给朕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还嫌不够刺激,非要当朕的皇婶,她才肯消停,朕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啊,值得她如此费尽心机报复!”

颜雷越说越气,忍不住一脚把面前摆的一只盆景踹了个稀碎。

这些盆景碎片喷射而出,又将附近摆放的盆栽霍霍了个遍。

颜雷似乎还不解恨,他脸色阴沉得吓人,双手握拳,一副随时要打人的模样。

段名扬一看场面失控,给段雨眉递了一个让她住嘴少说两句的警告眼神,躬身抱拳对颜雷道:“陛下息怒,依老臣看,此事可以再从长计议。”

颜雷睨了他一眼,冷声道:

“怎么个从长计议法?你给朕上的的奏折不是说得好好的,只要让你带着孙女来京,定能搞定此事,今天朕特意在皇宫以政事拖住皇叔,给你们留了一下午的时间,你和你这个孙女,身上还有南宫皇后的懿旨,两个人都搞不定一个夏木青?”

段名扬叹了口气道:“陛下,如果单单只是对付北里郡主这个小丫头,臣有一千种方法让她屈服,但郡主后面还有摄政王这尊大佛,她说不过,就拿摄政王来压臣和臣的孙女,臣也不敢造次。”

“哼,朕就知道,这女人,每回狡辩不成,就搬出朕的皇叔来,既然如此,你还说什么从长计议?”

段名扬摸了摸胡须,高深莫测道:

“陛下,摄政王想娶这个前皇后,也没那么容易,不光宗室那一关不好过,您别忘了,朝中还有一帮老臣呢,这些人都是臣的旧交,这马上要入冬了,江南政务臣现在管得也少,臣这段时间,就留在京中,好好拜访一下之前那些同僚……”

“一次谈判失败,不算什么,怕的是打持久战,身边这么多人反对,作为当事人,总有激情被磨光,热情褪去的一天,此事自然就不了了之。”

颜雷闻言,眸光闪了闪,脸色终于平静不少,他狭长的眸子转了转,道:

“既然如此,此事就交给段国公了,段国公这算时间就住在这吧,这间宅子,离夏府也不远,段小姐有空,还可以去夏木青那坐一坐……”颜雷意有所指。

哪怕游说不成,他膈应也要把夏木青膈应死。

看她还敢抢人家的未婚夫,现在别人未婚妻从江南杀过来了,要把她奸夫抢回去。

想到此处,颜雷眼神突然变得有些狂热,他决定把颜城未婚妻从江南过来,还住在夏府附近的消息,在京城好好宣传一番。

你夏木青不是不要脸吗?那就让你好好尝尝这被千夫所指的滋味好了,到时候恐怕还得哭着求他颜雷出面为她平息这一场流言。

见皇帝这么说,段雨眉面色一喜,忙俯身跪下,对颜雷行了个叩拜大礼:“谢陛下成全,臣女一定会不负圣望,定要将摄政王夺回来,让那个夏木青颜面尽失。”

她正愁找不到接近夏木青的理由呢,现在真是打瞌睡遇到送枕头的,不光爷爷准备留在京城游说群臣,皇帝给他们找的宅子,还在那女人附近,皇帝甚至还鼓励她有空就去拜访。

只要让她留在京城,她就有大把的机会挫夏木青的锐气。

那女人除了嘴皮厉害,吵架如同泼妇似的,根本也没啥真才实学,王爷迟早有一天会头脑清醒,发现她段雨眉的优秀。

待送走颜雷后,段名扬吩咐下人收拾院子里被颜雷踢碎的盆景和那一地狼藉。

段雨眉端着一个小托盘,轻巧的绕过来,娇声道:“爷爷,陛下估计快要被那个夏木青给气死了吧?”

段名扬从托盘中拿起茶盏,揭开盖子轻抿了一口,道:

“是啊,陛下对咱们这一行抱着天大的希望,寻常男子,都不能忍受亲叔叔娶前妻,何况陛下贵为九五之尊,他能做到如今这般隐忍,实属不易,比前两年已经算是成熟不少了。”

段雨眉十分不解道:

“既然摄政王那边陛下和咱们都拿他没辙,但夏木青不过是一个弱女子,娘家父兄虽是手握重兵没错,但远在千里之外,陛下应该有的是方法对付她吧?按我说,直接杀了不就成了,哪怕明面上杀不了,暗杀总可以吧,这样不就能一了百了。”

段名扬睨了她一眼,

“要暗杀夏木青可没那么容易,咱们今天下午去颐养堂,你也看到了,里三层外三层全是侍卫,这还只是明面上的,说不定还有暗卫,再说,就算能动手,陛下哪舍得杀她呀!”

“为何,她都给皇帝戴这么大一顶绿帽了,难道皇帝还对她余情未了?”段雨眉奇道。

段名扬怪笑道:

“情字头上一把刀啊,何止是余情未了,我看陛下对她应该已经是情根深种,他提起夏木青,虽然面上怒不可遏,实则眼里全是柔情,这个北里郡主,驾驭男人的手段,可在你之上,这点你倒是可以好好跟人学习学习。”

段雨眉见爷爷还有夸奖夏木青的意思,十分不服气,娇嗔道:

“爷爷,你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夏木青之所以能把王爷迷得神魂颠倒,只是因为王爷还没机会了解我,等他真正了解我段雨眉,他自然会意识到,怎样的女人,才是最有魅力的。”

段名扬最喜欢看她这副自信又傲娇的模样,忍不住点头捧场道:

“是的呢,眉儿你是我段家盼了几十年才盼来的嫡女,爷爷曾找高僧算过,说你是天生凤命,当时我还挺纳闷,明明皇帝早经有正宫皇后,且你还没成年,哪来的天生凤命?谁知兜兜转转,命运竟将你和摄政王凑成一对,爷爷不禁也有些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