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问道,“后来呢?”

“后来啊”拓跋奎正要继续说下去,马车却停了下来,继而想起了车夫恭敬的声音。

“君上,曲江池到了。”

“唔”拓跋奎吸了口气,估计是觉得有些压抑,提议道,“姐姐,我们下去边走边说吧。”

云羲和垂下眼睫,心思复杂地应下了。

那一江水流静静流淌着,烟波浩渺,不知从何处来,亦不知往何处去,只是在流经大顺时,停了这么一瞬。

二人沿着江水边的树荫下慢慢踱着步子,拓跋奎忽然站定,老神在在地瞧着她,“姐姐,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并不是为了要以此诓骗你跟我回西凉。”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怜悯,“姐姐,我们的母妃真的很可怜。”

云羲和只说道,“我自有判断,你说吧。”

拓跋奎摸了摸云羲和的头发,重又继续方才的话题,“后来,后来母亲考中了大顺的状元。”他的眼神中闪着光,“金銮殿上,母妃侃侃而谈,大顺的先帝亲自将她点为状元。”

云羲和眼神里淡然清醒,“大周的帝姬考中了大顺的状元,在她看来这不过是一场玩闹,却也是挑衅了大顺科考的威严。”

拓跋奎微微挑眉,不置可否,“姐姐,你觉得母妃做错了?”

云羲和侧头,叹了口气,“大顺的科举本就是为了招揽人才,好好的状元之才变成了异国公主,确实打乱了朝廷用人计划。”

拓跋奎深深地看着她,“姐姐站在大顺的立场上,当然会这样以为了罢了,姐姐我们不要争论,你且听我继续说完。”

云羲和点了点头,就听他继续说道,“彼时大顺的先帝秦天,在得知母妃的真实身份后,却没有丝毫恼怒,反而将母妃奉为大顺的座上宾。二人相谈甚欢,在政见上也总是不谋而合。

渐渐地,母妃便沦陷在秦天的一片柔情似水中,二人也颇为琴瑟和鸣地在宫中相处了一段时间。后来在一片流言四起的声音中,秦天便许下了会迎娶母妃的诺言。”

云羲和听得一阵头大,这些细节倒是弥补了许多她先前查到的讯息,所以永德帝姬是因为想做先帝的皇后未遂,便因爱生恨,做出那一番惹怒秦天的事情,才被送回大周后来又嫁到西凉的么。

她轻轻叹息,“那确实是很可怜。”

和亲的滋味,她体会过,真的很难熬。异国他乡,所有人的不信任,却为了两国和平,必须要强颜欢笑。而那永德帝姬最后还自刎于阵前。

可是

云羲和看向拓跋奎,“秦惜也很无辜,你不该对她下手。”

拓跋奎一瞬间有种在她面前无所遁形的感觉,“”

云羲和眼神冷了几分,“再有下次,我不会对你客气。”

拓跋奎定定地看着她,“可是姐姐,现在的你为秦惜出头,可当年,谁又为母妃出头呢?你可知,母妃是被秦天亲手灌醉之后,送上了西凉的床。”

“你说什么?”

“原先的西凉、大顺与大周可没有现在这般平和。”

拓跋奎笑笑,

“秦天一手算盘打得不错,仗着母妃对他一往情深,即便是嫁到西凉,也必然会因为心如死灰,不会尽心辅佐西凉。而西凉的皇帝则会因为娶到了母妃,而对大顺和大周偃旗息鼓。那剩下大周自然而然也不会再可以打破这般平衡。

唯有母妃,成了他的牺牲品。而后来大周与西凉的嫌隙,也是那秦天一手挑起的,叫大周和西凉都与大顺交好,却又彼此防备。这才连累母亲,英年早逝。”

云羲和也随之沉默了下来,良久才道,“可你还是没有告诉我,她为何要抛下我。”

拓跋奎淡淡回应道,“因为她爱你。她说女子的一生太苦了,不想让你再生在皇室里,以后落得个被当做棋子的下场她才挑了云烈将军一家,让你锦衣玉食安闲自在地活了二十年。”

“说完了?”云羲和抬眼看了看脚下的水面,眼底一片清明,“你说这些,是想让我对她同情,对她感恩戴德?”

拓跋奎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与恼怒,似乎有些难以置信竟然没能说服她,犹自镇定道,“姐姐,我说了,我说这些,只是告诉你事情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