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巾帼不让须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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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脸上表情温和,完全一副家宴上与后辈说话的姿态。
云羲和斟酌了片刻,徐徐道,
“皇上,此番学子进京,表面上是天下读人向朝堂要话语权,实则最根源的问题还是那些落榜学子。清谈会看似对症下药,却是治标不治本。”
话音才落,秦君泽已经重重地哼了一声,冷冷说道,“自己章做得不佳,考不中科举,怨得了谁?”
皇上瞥了他一眼,虽有不满的意思,却并没有制止,显然也觉得是这个道理。
云羲和抿了抿唇,言简意赅地说了重点,“臣女听闻那些落榜学子中有屡试不中者,已经转而开始对大顺的科举制度产生了不满。这次有了先例,往后再次暴乱也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她语速很快,说罢,不等众人反应,继续说道,
“太子这话说得对也不对,科举制度一开始便是为了朝堂选拔可用人才,可谓称得上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可这独木桥未必适合所有人。
比方说,臣女父亲领兵打仗,亦非是纸上谈兵做章可解,更多的是在实战;再比如那钦天监,最要紧的不是章做得有多好,而是要熟知天地理,堪舆星象;亦比如说前些日子的户部,西北大旱,皇上您急用钱粮之际,户部不去想办法解决问题,只会一味地哭穷,奏折写得花团锦簇,可还是掩盖不了在其位不能谋其事的无能。
故而臣女认为,对于人才的选拔,不应拘泥于做章,而应当不拘一格。空谈误事,实干方能兴国。”
皇上听了这话,眼神中多了几分深思,点了点头,“羲和说得不错。”
姜太后听了也多了几分兴致,侧头望向她,等着她的后话,小小年纪看问题如此敏锐透彻,实在难得!
秦玄凌的唇角一点一点的弯了上去,真不愧是,他看上的人啊!
秦君泽皱紧了眉头,努力竖起耳朵,试图从她的话中抓住什么漏洞。
见他们都耐下心来听,云羲和渐渐地松了口气,语气渐渐地和缓了下来,开始说起了实际解决之法,
“皇上,针对那些落榜学子的,朝廷也应给予机会,考验其是否真有才能。比方说,加办一场策试,以六部所面临的实政问题,考其对策,若能提供实际解决问题之法的,也不妨加以启用。
再者,除了那些落榜的学子,亦可对天下有识之士广为笼络,针对那某项才能尤为出众的,亦可将其收编,为朝廷所用。
长此良性发展下去,大顺可用之材只会越来越多……”
一段话,从闹事的读人,说到了不健全的科举制度,又浅谈了对人才的挖掘,皆是为了大顺朝堂。
云羲和最后道,“皇上,臣女见识有限,仅能想到这些,是否可行,还请皇上定夺。”
皇上秦苍面含惊喜的笑意,“羲和何须自谦?能有此等见识想法,是巾帼不让须眉!君泽有你这样的未婚妻,实乃幸事!”
显然是满意的不得了。
云羲和脸上做出一番不胜欣喜的模样,心中却微微叹了口气,只因她是女子,哪怕有天大的才能,也只能是为未来夫君面上有光,冲动之下,她脱口而出,
“皇上,臣女以为,除了这些,亦可兴办女学……”
话音还未落,已经忍耐多时的太子十分不满地打断了她的话,
“云羲和,父皇夸了你几句,你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你难道想让天下女子都同你这般离经叛道吗?你别忘了,后宫不得干政!”
秦苍摆了摆手,
“哎,不妨事!君泽啊,你与羲和二人到底还未成亲,家宴闲聊几句也算不得干政!这女学一事,之后再议吧。羲和,你提议的这个策试,朕倒是觉得可行,你可再细想想。”
说罢他看了眼坐在自己下首的太子,叹了口气,继而又将视线越过他,落在了秦玄凌身上,“老七啊,六部的事情你也十分清楚,羲和若是有什么疑惑,就多辛苦你答疑解惑了。”
秦玄凌眉毛挑了挑,神色自若道,“定不负皇兄所托。”
他的目光轻飘飘地落在云羲和的身上,越发觉得她像是个宝藏一样,竟藏着如此惊才绝艳敏锐周到的念头,实在是妙极,旋即,才又不动声色地将视线收了回去。
云羲和脸上亦是保持着沉稳,“是。”
将这样的念头整理成可行的法子,少不了要去实地探查闻讯六部的官员,她一个无权无势的臣子之女,可想而知会有多艰难。
但有秦玄凌这样权势滔天的王爷做后盾,事情定然会顺利得多,不得不说,这位皇上虽有诸多缺点,但在知人善任一道上,还是十分英明的。
姜太后眯了眯眼,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俩人言谈举止皆是十分正常,却又隐约透露出几分不正常。
秦君泽只觉得心里像是关进了一头恶魔一样,时时刻刻地在折磨着自己,他冷冷地看着云羲和,越发觉得她这样张扬表现,夺了自己的风头,实在是面目可憎!
还有自己的七皇叔,秦玄凌,他与云羲和在这里一唱一和的,分明是……分明是早有苟且!
云羲和!
他越想越气,气得饭都吃不下去了。
蹭的一下站起身来,硬邦邦地扔下一句,“时辰不早了,儿臣告退!”拂袖而去。
皇上冷哼一声,言语间颇为不满,“真是越发不稳重!”
云羲和垂眸没有接话,皇上这是在给太子找台阶下呢,太子是他的儿子,他这个做爹的骂过了,别人就不许再骂了。
姜太后眼神闪了闪,轻笑一声,“皇上莫要上火,哀家瞧着是往坤宁宫那个方向去了,君泽也是个孝顺孩子。”
秦玄凌捻起筷子夹了一口桌上的菜,点评道,“这道糟鹅味道倒是不错。”
像是根本就没有将秦君泽离席一事放在心上一样。
姜太后:“……”
皇上:“……”
云羲和不由抬眸看了他一眼,心底很是佩服,他到底是如何想出这样莫名其妙的调节气氛的法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