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江怒道,把他拉到一边,但方铎整个人都在颤抖。看得出来,他已经在尽力压抑自己的愤怒。

似乎是残存的理智在控制他的身体不能再动手,但另外一种感性的愤怒又在让他继续动手打死病床上这个人,一了百了。

几个特警听到屋里的动静,立即抱着枪冲了进来,看到周江拽着方铎,几人也傻眼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周江摆了摆手,让他们出去了。

“刘帅的事我知道,但方铎你记住,你不是雷刚,你是方铎,是个警察!!!”周江大声喝道。

过了好一会儿,方铎颤抖的身体才慢慢平静,手臂渐渐垂了下来。

他什么也没说,又坐下来开始记笔录,把一些问题问得更详细了,形成一份四十多页的笔录,才用便携式打印机打印出来,交给雷刚核对签字。

周江知道,这种平静状态下的方铎,比刚才发泄的时候更难受。

但没办法,警察不是杀手,也不是暴徒,更不能随心所欲地复仇。

这一切结束以后,周江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方铎的肩膀,两人才慢慢走出了病房。

南山区委记办公室。

博海挂断电话,脑海里还萦绕着大老板那句话:

“自己拉的屎自己擦,但记住一点,扛不住的时候,就想想自己的家人。”

这意思很明显,去刺杀雷刚的事,你事先没跟我汇报,搞成现在这个样子,是你自食其果,只能自己承受。

另外,不要想着把我供出来,否则,你的家人将会比我更早上路。

此刻的博海,斜坐在那只高级办公椅里,一只脚翘在扶手上,早没了南山区一把手的气势。

他忽然想起来,以前让雷刚帮他搞过一把自制手枪,于是像发现希望一样,立刻跑到墙角打开一个保险柜,拿出那把枪,又坐回办公椅上。

他把子弹一颗一颗地装上,又一颗一颗地退掉。

最后,只装了一颗,然后突然推上弹夹,拉了一下套筒,张嘴把枪口含在嘴里,右手食指猛的去扣扳机。

然而,他那根手指仿佛突然僵住了一样,停在那里一动不动,连抖都不敢抖一下。

“我他妈是孬种,孬种,我连死都不敢……”

博海把枪拍在桌子上,埋头痛哭起来。

没过多长时间,他才抬起头来,打开窗户,把手机卡抠出来想扔到窗外,但手又缩了回来。

他想了想,捏着手机卡来到卫生间,扔进马桶里,按了一下冲水键。

哗啦一声,手机卡随着旋转的水流不见了。

等水箱的水打满以后,博海又冲了两次水,才走回办公室。

他走到沙发旁边,把手机扔进一个钢盆里,又往里面倒了一罐打火机油,用打火机点,烧了起来。

他翻箱倒柜地找东西,找资料,都扔进了火盆里。

做完这些事情以后,他像被抽干了灵魂一样,走回那张又大又长的办公桌前,依依不舍地摸了摸桌面,然后端坐在椅子上,戴上眼镜,拿起一份报告悠闲地看了起来,还时不时地望向办公室的大门,像是等着下属来汇报工作一样。

果然,那扇门被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