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手指大堂椅子处,说:“就在那里聊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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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招待所大门处,里外观察一遍,没发现异常,刘正茂说:“可以”。

落座后,女孩从一个布袋里拿出一双带鞋爿子的女士皮鞋,讲实话,跟刘正茂见过的式样比,这双鞋子式样很土,但这时代流行就是这个。用料足做工扎实,穿在脚上不张扬,还耐磨。

拿起皮鞋翻看鞋底尺码,是3码,合姐姐刘阳云的脚码,刘正茂问:“同志,鞋子多少钱?”

“0块,侬要哇?”女孩头次做生意,一紧张,嘴里嘣出一句沪市话。

“同志,这也太贵了吧,昨天在一百我看过价,有卷只卖2块的。”刘正茂心里想的是,殷素素讲得真对:漂亮女人都会骗人。眼前这女孩看上去静静秀秀气气,开价可是够狠。

女孩闻言,内心也很纠结,鞋子不是她自己的,她没本钱做黑市生意,陈叔看在她家很困难,才好意让她帮忙望风,每天给她一点钱接济家里,她说:“同志,鞋子是别人的,他就要这个价,如果你觉得价格贵了,我卖一双鞋子有两块钱佣金,我把佣金让给你。”

刘正茂从女孩的穿着着也看出来,家里条件一般,身上的衣服洗得很干净,但是明显不合身,沪市人很爱面子,稍过得去的家庭,出门都不会这样穿。

“同志,除了皮鞋,你们还能搞到什么东西?”刘正茂问。

女孩一下警惕起来,陈叔讲过,跟陌生人打交道,岂交浅言深,要防异地便衣。她四处看一下,然后紧张地问:“你还要什么东西?”

看女孩这稚嫩的表情,刘正茂心里想笑,他说:“同志,别紧张!我真的想买点烟酒招待人。皮鞋我要了,但是烟酒如果还杀得这样狠,我就重新去找其他人买。”

说完,刘正茂从裤兜里摸出张大团结递给女孩。女孩接过钱,数一遍后放进自己口袋。这时,她内心有点激动,壮起胆子第一次主动招呼客人,做成了一笔生意,虽然自己花了一天时间才赚两块,总能给母亲减轻负担。

她略带兴奋地问:“同志,陈叔路子很广,什么都能搞到,你要什么烟酒,要多少?”

“最好是茅台或者五粮液,先给我搞两件;中华烟或者小熊猫、红塔山都行,也搞两条。如果能搞到这些东西,后续还会要其他的。你回去跟陈叔说,最迟明天中午要货。我晚上要用。”刘正茂低声对女孩说。

女孩不抽烟不喝酒,对烟酒名字不熟,她赶紧记住这些名字,又跟刘正茂复核确认无误后,起身准备走。

刘正茂叫住她,说:“同志,你跟陈叔讲清,酒最多加价1块5一瓶,烟只能加价5块一条,如果他做不到,就不要联系我了。”

“好,我会转达到。再见!”女孩怀着第一次赚到钱的喜悦心情,风一样跑出招待所。她要赶回去跟母亲分享这份快乐。

这个女孩名叫宁思浔,父辈时赚下一份家业,解放时祖辈带领大房子女往南逃了。留下妾室和两庶出子守家业,也就是宁思浔的奶奶和伯父、父亲。

过鸭麓江时,伯父出于家国情怀毅然从军去前线,牺牲于长津湖前线。他父亲成年后,随家业合营进纺织厂,娶了奶奶的丫鬟为妻。运动开始后,父亲被下放西北某地,家里的租房收入也断绝,奶奶病逝。

宁思浔丫鬟出身的母亲身体不好,只能靠糊火柴盒维持生计。宁本人也是以照顾病弱母亲的理由留城,家里的日子很艰难。

以前陈顺祖、父两辈人在宁家工厂做事,他看宁家实在过不下去,才做通宁思浔母亲的工作,让宁思浔跟他出来做黑市生意,主要是给贩子望风,贩子们看心情给一点酬劳。

前几天,宁思浔每天收工后,能得到几毛钱,主要还是陈顺给的,其他人给得少。今天凭自己的本事赚到2块钱,让宁思浔看到一条养活家庭的新路。

刘正茂拿起布袋起身准备回房间,前台女服务员突然开口:“同志,等下。”

“有事吗?”刘正茂警惕的问。

“没事,我能看一下鞋子吗?”刘正茂和宁思浔在角落悄眯说话,都被女服务员看在眼里,这种在大堂做黑市生意的事,女服务员见多不怪,她只是想问一下皮鞋价格。

把布袋放在柜台上,女服务员看一眼,不合意,问:“多少钱买的?”

“0块”,刘正茂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