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清是因为棠缘的,还是因为早就去世的那个人。

时至下午四点半,天边的乌云越累越多,直至一道闪电劈下来,在连日的高温后,海城终于迎来一场倾盆暴雨,噼里啪啦地拍在窗玻璃上。

席卿川挂断了电话,严肃的神情衬的浑身气息愈发岑冷。

‘轰隆’的一道雷声,让他蹙了一下眉,下意识转过头,漆黑的双眸中顿时映上门外青石板路上的四溅的水珠。

雨幕中出现一道撑着伞的黑色身影,站在门外甩了甩伞上的水,然后走了进来,毕恭毕敬道,“少爷,夫人在祠堂等您。”

席卿川垂在身侧的拳头缓缓握紧,冷峻的眉眼瞬间拧起两道沟壑,沉默了几秒,提步走了出去。

大雨中,绵长的回廊勾起年少最痛苦的回忆,席卿川的每一步都走的格外沉重,管家不远不近的跟在他身后,没有人说话。

下雨天的席家老宅仿佛是一片死寂。

直到走到祠堂,浓烈的香灰味让人想吐,是午夜梦回中挥之不去的阴霾。

“夫人,少爷到了。”

管家已经撩开门帘,露出祠堂里站在席家祖宗牌位前的一道身影,正是席家如今的当家人,席卿川的生母——秦凤至。

女人体态富贵,通身打扮珠光宝气,和这祠堂的清雅之气格格不入。

她戴着翡翠戒指的手里持着一炷香,就着最近的烛火点,冲着牌位们拜了拜,然后插在了香炉里。

她不紧不慢地做着这一切,似是全然没听到管家的通报。

任凭席卿川立在风雨交加的门外回廊上,狂风将他的西装下摆吹的飒飒作响。

席卿川站的笔挺,神情冷静地看着这一切,似是早就习以为常。

不知过了多久,祠堂内才传来冷冰的嗓音,带着阴沉的怒意,“让他滚进来。”

管家一直把着门帘的手都要僵了,闻言如获大赦,却又不敢表现出来。

忙对着门外的席卿川做了个请的动作,小心翼翼道,“少爷。”

席卿川这才进了祠堂。

此时,佣人已经搬来一把太师椅,秦凤至坐在上面,冷眼瞧着席卿川,那阴鸷冷漠的样子仿佛不是看自己的儿子,而是看仇人。

看了许久,秦凤至才沉沉开口,“我给你安排的婚事,你好像不太满意。”

“没有,”席卿川薄唇掀出两个字。

他从始至终也没称呼过‘母亲’两个字,母子关系似是十分疏离。

此时,他修长的手接过旁边佣人递来的香,朝着祖宗牌位拜了三拜。

秦凤至冷笑,“要是满意,白家怎么会闹到我跟前来?”

席卿川已经上好香,眸色跟着沉了沉,“只是一点误会,我会处理好。”

“呵!”秦凤至冷哼了一声,“你要是能处理好,这些不干不净的事,就不会传到我耳朵里来,我看你是翅膀硬了,把我教你的规矩全都忘在了脑后!”

狠厉的语气中,秦凤至手一抬,佣人便将早已备好的‘家法’递到她掌心。

那是一根细长的荆条,足有三四十公分,通体打磨的十分光滑,可上面密密麻麻的倒刺却让人胆寒。

“那我就帮你回忆回忆,跪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