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遭遇

“应该是这了。”屈膝跪在地上，林风半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着草地上一道像是口水，又似是某种融化的胶状物留下的痕迹，“你看，这是抱脸虫留下的，从这个方向来看，它们很可能躲进了下水道。”

站起身，伸手指着前方。只见大约二十米开外，有一个下水道的泄洪口，铁制的栅栏已经锈蚀，上面缠满着婴儿手臂粗细的藤蔓，从锈蚀的程度来看，至少废弃了不下十年。

由于装扮上的缘故，两人无法直接进入甘尼森，只能耐心等到天黑。出于打发时间，同时也是想看看能否找到一些有价值的线索，两人在森林和城市交接的边缘地带徘徊时无意间发现了抱脸虫留下的痕迹，顺着痕迹他们一路跟到了这个隐藏在森林中废弃多年的泄洪口。

“不止，我想那个猎人也在里面。”

莱克斯额首示意林风看看她的脚下。一块满是落叶的地方，虽不明显，但依稀能看出曾有重物压在上面，留下了形似脚印的痕迹。

林风把自己的脚放在一旁比对了一下，沉声道：“不是人类的，你没说错，看来他比我们要快了一步。”

对于莱克斯能注意自己都没能发现的细节，林风微感诧异，心下思道：“也许这个女人并非一无是处。”

莱克斯没有注意到自己这小小的举动让自己在林风心中的印象改变了不少，只是在得知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后，急不可耐地想要进入下水道里。

见状，林风摁住她的肩膀，劝告道：“别着急，这很危险，你跟在我后面。”说完便带头走进下水道。

虽然知道对方是为自己的安全考虑，可被强制性地要求跟在身后，像一个被大人保护的小孩一样对待，这样的做法让莱克斯多少还是感到不满，但她也知道自己这点抱怨是毫无道理的。皱了皱眉头，莱克斯一声不吭地跟了上去。

甘尼森的下水道系统是半个世纪前建成的，现在已是破旧不堪，而多年来因为生活污水和工业废水的大量排放，以及管理不善的缘故，除了几条重要的管道以外，其余的地方基本和废弃没两样。

架设在天花板上的电灯全都坏了，沉寂的污水上漂浮着数不清的垃圾，脚底下的淤泥在多年的浸泡下，变得松软难行，踩在上面，就好像走在一条由腐烂的肉块铺就的道路上，每跨出一步，都让人喉咙里忍不住泛起一阵恶心。

因为穿着特制的战斗服的缘故，下水道的积年累月的恶臭和秽物都被牢牢地挡在了外面，但头盔内的成像仪会将外界的景象清晰地显示在面罩里，所以即便感受不到，莱克斯在心理层面上还是感到了无法抑制的厌恶。

“这个人难道没感觉吗？”

看着走在自己前头，在污水中跋涉的林风，莱克斯不禁感到好奇。

他那身大衣可不像自己这身战斗服一样有着良好的密闭性，他的脸上也没有戴着呼吸器，想要避开下水道里遍地的污水和臭味是不可能的。而他的衣服此时也确实是湿漉漉的，莱克斯哪怕闻不到，也猜得出他衣服上的味道肯定很糟糕。

可令莱克斯诧异和不解地是，眼前这个男人表现得毫不在意，除了一双宝蓝色的双瞳警惕地观察着四周，脸色显得很平静。似乎他们现在待的地方不是下水道而是一条寻常的街道，只不过路面有些难走罢了。

“这也太冷静了吧……难道他以前在下水道里住过？”莱克斯嘀咕道。

林风没有听到莱克斯对自己的评语，想来就算听到了，以林风的性子也不会去在意。

从进来的那一刻算起，他和莱克斯两人在下水道里已徘徊了近两个小时，仍是一无所获。林风开始怀疑是不是地下的污水将抱脸虫和普莱特人留下的痕迹给冲刷掉了，如果真是这样，他们恐怕就得考虑是否离开下水道到地面上看看。正当林风犹豫时，他灵敏的鼻子闻到了一股味道，那是与下水道内的腐臭味相异，有些刺鼻的怪味。

“这是……”

很淡，大半的味道都被臭味给掩盖了，林风无法从这点味道上找出准确的方向，不过从这股怪味中，他还闻到了一丝血腥味。

“是人血。”

有血腥味，就代表有人受伤或丧命，结合泄洪口发现的痕迹，林风推断要么是普莱特人杀了下水道的工人，要么就是成熟体的异形在杀戮（抱脸虫只会选择宿主寄生）。

下水道的地形虽然复杂，却没有任何会对气味传播造成阻碍的东西，若是有人被杀，只要不是离得太远，就一定能听到惨叫声，但现在空气中除了淡淡的怪味和血腥味外，并没有听到任何呼喊，这意味着杀戮很可能已经结束了。

“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吗？”林风脸色有些不好。

他倒不是关心有多少人死在了异形或者普莱特人手上，说句不好听的，就算这下水道里死了上百人，林风也不会眨下眉头，他真正在意的是异形是否在这下水道里筑了巢。

抱脸虫需要宿主，而异形往往会将被寄生的宿主带到巢穴里，宿主的数量越多，巢穴也就越大，相应的，会孵化出来的异形也就越多。

任何生命体都需要进食（林风并非纯粹的自然生命体）维持基本的新陈代谢，成规模的异形自然也就需要大量的食物（人类）。

如果这下水道里真的有人被杀了，那么不是体内的异形幼体破胸而出，便是被异形杀死当做食物，两者无论是哪一种都无法令人安心。

林风可是看过视频资料的，一只异形皇后在不到数月的时间，便将一颗体积不下于地球的星球彻底化作了异形的温床，像甘尼森这样的小城，一旦异形的数量超过了两位数，只需一两天，就会完全沦陷，然后周边的城市也会很快受到波及，到时就真的无法收拾了。

想到那最糟糕的结果，林风顿时头疼不已。

“走！”

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么现在能做的就只有尽力在灾难爆发前进行扼制，并想办法处理掉灾难的源头。

下水道里混杂的气味实在太多了，以林风不逊于犬类的嗅觉，也难以把握血腥味具体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

走走停停，两人像没头的苍蝇在迷宫般的下水道中转悠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在一条通道的拐角处有了收获。

“这是……什么？”

莱克斯抢先发问道。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在离地下污水二十公分高的一处平台上，有一张几乎覆盖了大半个墙壁，像是由粘稠的唾液或胶状物结成的网。在这张巨网的后面是一片类似营地的地方，能看见铁床、损坏的床头柜、玻璃酒瓶、铁锅铁钳等生活用品。不知为何，在这片营地的正中央有机堆像是灰烬的物质，模模糊糊地好像构成几个人形。

有过在南极金字塔的经历，莱克斯立刻便认出墙上这张网是异形的杰作，她不理解的只是这张网后面的那堆灰烬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

林风端详了好一阵儿，摇摇头道。

他也认不出来，只是看着眼前这张粘稠的巨网和周围阴森诡异的环境，心底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好像马上会发生什么。

暗暗提高警惕，林风继续道：“看样子，异形的确是在这下水道里，而且数量似乎不少。”单个的异形并不可怕，麻烦的是成了规模，形成了群体。

调查不出更多有用的情报，林风在脑海里记下了这处地点，对莱克斯打了个招呼，准备到别的地方再看看。

就在两人即将动身的时候，突然，一道尖锐的嘶吼在下水道里炸响。

几乎是在声音响起的刹那，一个黑影猛地从头顶的天花板上跃了下来，扑向林风。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林风反应不及时，被撞了个正着，立足不稳，跌进了污水中。

“该死的！”

虽然灯光昏暗，但借助头盔内的光谱扫描仪，在黑影落下后，莱克斯还是认出来了那黑影的身份——一只异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