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清凉,晚风微熏。

一身着罗裳的女子,立于透着晕黄灯火的耳房门前,静静看着眼前赤着上身的瘦弱少年。

“呵……”

平儿见贾琮认出她来,又抿口一笑。

身后跟着的两个婆子也笑出声来。

虽还不是大半夜,但毕竟入了夜。

平儿到贾琏兄弟屋里,不好孤身一人。

哪怕贾琮还只是个孩子。

“可怜见的,怎么就打成了这样?”

笑罢,平儿看着贾琮清瘦的小身板上,纵横交错的伤痕,怜惜一声。

贾琮心中生暖,笑道:“平儿姐姐,不当紧的。习惯了,要不了两天就能好。以前都这般……”

平儿闻言放下心来,又咬牙恨道:“那秦显家的真真黑了心了,是你的奶嬷嬷,竟下这等毒手。

你放心,你二哥方才说,已将她打了个半死,丢出门去了。

连秦显一并受了牵连,一家子赶到庄子上种地去了。”

贾琮闻言,轻快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平儿见他脸上一点痛恨之色也无,奇道:“你不恼她?”

贾琮想了想,道:“以前还好,以前确实有些顽皮,嬷嬷打我,我也不恼。

像那年不懂事,给姐姐送了朵不好的花儿,打了也就打了。

主要是被打惯了,不怕疼……

这回恼……是因为她收了我的,说都拿去烧了,才恼她的。”

见贾琮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着,平儿身后两个婆子呵呵笑了起来,心里都道该不是被打傻了?

打成这般都不恼,烧了才恼,莫不是真是呆子……

倒是平儿看着贾琮一如当年澄清干净的眼睛,感慨不已,笑道:“你心里没怨恨,是好事呢。

心底广阔,往后会有福祉的。

你哥哥回去后,说了你的事。

奶奶听后也心疼,就打发我又带了些伤药给你用。”

说着,回头看向那两个婆子。

两个婆子连忙递过来一个花锦包裹,平儿接过后,再转过了贾琮。

贾琮捧在手中,轻声道:“谢谢二哥二嫂。”

见他如此,平儿心里一叹,有些事,她也不好说出口。

毕竟,贾琮的身份太过敏感,她能做的,也只有这点了。

犹豫了下,平儿先回过头,对那两个婆子道:“你们先去前面准备下车马,二.奶奶和大太太说完话,就要用。

只让那些小厮们做,我不放心。”

那两婆子闻言,都笑道:“到底是姑娘心细,行,我们去瞧瞧。”

说罢,出了贾琮的耳房。

等她们离去后,平儿才面带忧色的对贾琮道:“琮哥儿,有件事你怕不知道。

那秦显家的虽然不是什么头面人物,在府上也没什么脸面,可是,秦显的哥哥,却和大太太的陪房王善宝家的,是亲家。

王善宝家的女儿,嫁给了秦显的哥哥,生的女儿,便是你二姐姐屋里的大丫头,司琪。

秦显家的能做你的奶嬷嬷,就是走的王善宝家的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