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宁打断他的话问道,“昏迷不醒的植物人,和意识清醒、并拥有高智商的植物人,你觉得哪个更残忍?”

“我之前看到一个新闻,一个妻子照顾植物人丈夫十年,她以为躺在床上的丈夫昏迷不醒,其实她丈夫的大脑早已苏醒。他十年如一日的躺在床上,能听见外界一切声音,可他无法作出反应,告诉妻子他醒了。”

“专家用仪器通过他的脑电波,探测出他的想法——他想死,这是他唯一的愿望。”

……

木宁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后,走到走廊尽头的窗户边,呼吸新鲜空气。

司机来找她了,小声提醒,“顾太太,顾先生在找您。”

木宁默了默,“知道了。”

有一项检查需要微创麻醉,顾知胤已经醒了,在观察室里。

进门之前,木宁已经整理好情绪。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观察室的门,看见顾知胤坐了起来,干脆的拔了手上的针,掀开被子要下床。

她快步过去,将他拦住,“哎哎哎,你这是干嘛啊?”

顾知胤顿住,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她,语气有些冷硬,“说好陪我一起检查,你去哪了这么久?”

木宁听出他话里的怪怨,给他盖好被子,拉着他的手在床边坐下,“我去找医生了。”

“哦。”他突然间气消了,淡淡的靠着床头,“医生说什么了。”

木宁低着头,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斟酌半晌,“医生说……”

“算了,你不说我也知道。”

木宁猝然一愣,愕然的抬起头,“你知道?”

顾知胤寡淡的脸上没什么情绪,“我自己的身体,我能不清楚?”

木宁哑然,“你都知道什么?”

“小时候那场手术,医生说了会有哪些风险。”他很淡的笑了笑,“没想到,我就这么幸运,被医生说中了。”

当年,他想就这样死了。

是顾老爷子极力要救他。

医生说了即便做了手术,把命救回来,后续也会出现哪些并发症。

好端端的活了二十几年,在他三十几的年纪,最糟糕的情况出现了。

木宁眼泪啪嗒掉下来,“如果你不是为了救我,被砸了那一棍,你是不是就会一直好好的?”

“不一定。”顾知胤伸手给她擦眼泪,“别哭鼻子,跟你无关。”

“怎么跟我无关?!”

他语气云淡风轻,甚至还淡淡的笑出来,“这种隐型的疾病,潜伏多少年谁也说不准。在顾氏的那几年,头疼到恶心的时候,我就预感会有这一天。”

木宁咽了咽情绪,哽咽道,“都怪那个老太婆,她拿你当顾氏的赚钱工具,不顾惜你的身体,拼命的消耗你。”

刚进顾氏那几年,顾知胤经常喝到三四点才回来。

年纪轻轻,要坐稳总裁的位置,让底下的人信服,还得保证公司效益,顾知胤顶着巨大的压力。

前几年,是很艰难的,他的生活作息很不规律,随着年纪增长,各种毛病就来了。

“你怪她也没用,别扯远了,我们回家吧,宁宁。”

木宁扑过去,趴在他怀里哭。

顾知胤看她痛哭不止的样子,心里扯着疼,叹了口气,“本来不想来医院,你非要来,就猜到你会难过。”

“那你总不能一直隐瞒着不告诉我。”

木宁在他身上蹭掉眼泪,红着眼圈抬起头,“对了,今后你打怎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