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通明的凉宫正殿内,赵瑾将一纸密封的信笺送到楚逸手上。 拆开封条,上面赫然写着糜凝香在回去以后,糜家人开会,乃至包括后续糜威兄妹二人的一切对话细节。 内容之详细精确,就仿佛有人坐在他们身边记录一样。 楚逸粗略的扫了一眼,笑道:“这糜家,除了糜凝香外,竟还有明白人。” 赵瑾试探道:“太上皇,那扬言要来找您讨价还价的人,是否需老奴将他……” “没必要。” 楚逸摆了摆手将赵瑾打断:“上位者,要有容人之量。” “人家就是在嘴皮子上过过瘾,这你也要去计较,那本皇计较的过来?” 赵瑾连忙道:“太上皇宽宏大量,老奴万不及也。” 一语说完,赵瑾想到什么,小心道:“近期,老奴在宫内听到了一些风言,说太上皇您与皇后娘娘……” 听到这话,楚逸脑中立时便浮现出了那日撞破自己好事的嫔妃,他神色冰冷的说道:“查!” “发现胆敢乱嚼舌根者,杀无赦!” 说这话的时候,楚逸完全忘记了前一秒,他还在教训赵瑾做人要宽宏大量一些。 身为执掌大夏朝纲的监国太上皇,楚逸当然不会将这么点小事放在心上。 在愤怒赵瑾以后,他便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到了钱庄的推动上面。 如此庞大的计划,且在这个时代还是开先河之举,若无丞相府的同意,是不可能办成的。 可偏偏,就他目前同吕儒晦等人的关系,对方不使绊子那才叫见鬼。 就好比吕儒晦他们上呈几份官员的任命调度,楚逸这边也是竭尽所能的阻止,一个道理。 不过,楚逸对此也并不是十分的担心。 换做其他时候,自己的计划可能会遭遇极大的阻力,不过就眼下,他恰恰还有一个可以同吕儒晦进行利益交换的事情,楚恒的任命。 想到这里,楚逸突然感觉,楚恒还真是一个优秀的陪玩小哥哥,只要有需要,坑他一把,马上就能从他身上换取到自己想要的好处。 这一次,楚逸便打算利用楚恒的任命,同意让他担任关中、司隶地区清缴天师道指挥这一职务,换取吕儒晦点头,同意朝廷开办钱庄一事。 拿定主意,楚逸对赵瑾吩咐道:“去,将左相请来,就说本皇有事相商。” 另一边。 长安,吕府。 楚恒正愁眉苦脸的站在吕儒晦身前。 “左相,昨天夜里,本王府上又发现了几名形迹可疑的江湖人士出没,很有可能就是天师道的人。” “这,已经是几天内的第五波了。” 楚恒盯着黑眼圈,郁闷道:“眼下凉宫那边,在本王的任命上死卡着不点头,左相,您看此事要如何是好?” 看着楚恒那故作可怜的样子,吕儒晦面上没有表露分毫,心中却冷笑对方幼稚。 这种毫无真情实感的演技,他几十年前就玩烂了,没想到楚恒竟拿过来班门弄斧。 “慌个什么。” 吕儒晦也不戳破楚恒,他自顾自的逗弄着笼中雀鸟,淡淡的说道:“凉宫那边只是将此提案压下,却并未否决,这就证明太上皇还在等一个机会。” “机会?什么机会?”楚恒问道。 “自然是同老夫进行交换的机会。” 吕儒晦拿着一根细长的木棍,不断挑弄着雀鸟,幽幽道:“你没发现么?” “几次事情,凉宫对你都是轻拿轻放,且每一次太上皇都会利用你,来与老夫交换一些条件。” “他,这分明就是将你当做一个可以多次利用的砝码了。” 楚恒脸色一黑,不忿道:“太上皇便这么笃定,可以拿捏住本王?” “拿不拿捏的住,事实不已经摆在眼前了么?” 吕儒晦淡漠的一句话,让楚恒嘴巴连张了好几下,也终究没说出什么。 就在此时,下人来报,赵瑾登门。 “你看,这不来了。” 放下鸟笼,吕儒晦好整以暇的说道。 楚恒深知,赵瑾乃是楚逸手底下的头号狗腿子,他会亲自前来,大概率便是关于自己的事情。 想到这里,楚恒不由感叹,比起料事如神的吕儒晦,自己确实稚嫩了许多。 可为何,太上皇与他的年纪也差不多,怎么就能同吕儒晦斗的有来有回? 这岂不是显得他很没

用! “左相,本王先退下?”郁闷下,楚恒试探道。 “不必,在这长安城内,没多少事瞒得过黑卫,故弄玄虚,反而落了下乘。” 见吕儒晦这么说,楚恒也只能硬着头皮留在原地。 片刻后,手持拂尘的赵瑾,在管家引领下来到后花园。 “咱家见过左相。” 赵瑾满脸阴柔的看了楚恒一眼,这才对吕儒晦见礼。 “府令客气了。” 并没有想象中的盛气凌人,或是爱答不理,吕儒晦十分的客气,乐呵呵的问道:“府令公务繁忙,伺候太上皇也不轻松,今日怎么得空,到了老夫这里?” “可是……太上皇有要事传唤老夫?” 赵瑾同样笑着说道:“左相料事如神。” “太上皇确有要事,邀左相到凉宫一叙。” “好说。” 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吕儒晦道:“既太上皇相邀,自是耽搁不得,还请府令稍待片刻,老夫换一身衣服就走。” “左相请便。” 待吕儒晦起身离去,赵瑾若有深意的看了楚恒一眼,这才躬身拜道:“参见吕王。” 楚恒回礼:“府令客气。” “不知……”扭头看了一眼吕儒晦消失的背影,楚恒淡淡的问道:“太上皇急召左相,可有什么要事?” “太上皇的事情,老奴可不敢多问。” “若吕王想知道,不妨随老奴一并回宫,去找太上皇当面问下。” “料想吕王与太上皇的关系,太上皇自无隐瞒。” 楚恒尴尬的笑了笑:“府令说笑了。” “太上皇召左相,乃为正事,本王岂敢擅自打探。” 赵瑾冷笑:“吕王知道就好!” “做人呐,还得是脚踏实地,认清自己的位置。” “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一定要拎清,否则怕是连人都难做。” 楚恒眉头一皱,冷声道:“府令似乎是话中有话啊。” “不敢,咱家只是就事论事。” 楚恒面色更黑,可还不等他发作,换好衣服的吕儒晦便走了出来。 “府令,咱们入宫吧。” 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楚恒攥紧双拳,眼中流露出浓郁的杀气,还有对权势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