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靖的手伸出来,即将挨到江笙脸的时候,又缩回来。此时这个人的脸和普济寺里那个人的脸根本不是同一个人,怎么会伤得这么重,那些该杀的拐子。

赵靖沉着脸出屋,冲着夜空吹了个哨子。

一个黑影从房顶上飘落下来。

“主子请吩咐。”

“去帮郭同挑了他们,如果碰上硬骨头,杀。”

赵靖说出“杀”字的时候,周身泛着肃杀的气息。

“安老,借用哑妹几日,等她醒过来就让哑妹回来。”

“好。”

赵靖重新进屋,脱下自己的大裘,小心翼翼裹住江笙,大约是疼了,江笙轻轻的呻吟一声,眉头紧皱,嘴唇一动一动,似乎在低低呓语,赵靖凑近,却什么也听不到。

赵靖抱起江笙,安大夫比比划划给哑妹交代,哑妹点头,简单的收拾了东西,提着包袱出了门。

马车在月光下缓缓前行,赵靖让江笙靠在自己怀里,生怕马车颠簸弄疼了江笙。赵靖的双手握着江笙的两个手腕,如此,便能防止江笙的手碰到车壁。

马车上的灯笼如同天上的朗月,孤寂孤独,赵靖莫名的烦躁,莫名的愤怒。

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这般愤怒。六岁那年被太子哄骗舔了冰块冻住舌头没有愤怒。九岁那年被豫王设计掉进御花园的湖里差点淹死没有愤怒。十岁那年鲁王犯错拿他顶缸被师父罚站在烈日下没有愤怒。前不久在淮阳看到河堤垮塌没有愤怒。

为何现在愤怒的胸腔都要炸裂了?

赵靖低头看看江笙,昏睡的江笙眉头紧皱,是疼了吧。赵靖的心莫名的揪起来,一阵一阵疼。

“爷,到了。”

哑妹打起车帘,赵靖看到杨家大门上的灯笼,还有杨家大开的门。

赵靖小心翼翼抱起江笙,黑色大裘从头到脚把江笙裹了个严实。

门房看到有人进来,正要上前问,猛地发觉自己认识这位爷。慌忙往里面跑禀告。

杨德孔氏急忙迎出来,赵靖沉着脸,也不说话,只抱着江笙往内院走。

孔氏起初不明白这位爷怎么抱个人直闯内院,可是等进了萱草堂,赵靖抱着江笙站在当屋,冷冷的问“江三姑娘住哪”。孔氏恍悟,这位爷抱着的是自己的外甥女。

“啊,兰——不,就在这,就这东厢房。”

孔氏头前带路,赵靖紧紧抱着江笙跟着进了屋,眉头紧皱。

“把炭火烧足了,床上多铺些被褥,她伤得严重。”

微雨双燕眼疾手快,飞快抱来被褥铺好,婆子把炭火烧足了,赵靖才轻轻的慢慢的把江笙放下。

微雨揭开黑色大裘,“啊——姑娘——”

眼泪唰地流了出来,双燕也忍不住呜咽,眼前真的是自家姑娘吗?可是确实是自家姑娘。

“她伤得很重,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不要随意挪动她。哑妹懂医,识字,有什么可以问哑妹。”

孔氏含着泪点头,不敢问不敢言,怎么会伤成这样啊。

杨德在院子里踱步,他也不明白怎么九皇子抱着外甥女回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先是儿子抱回来两个昏迷的孩子,家门都不进直接说有事就走了,再是女儿独自回来,现在九皇子抱着外甥女回来,外甥女出了什么事?

江笙身边围了很多人,微雨、双燕、孔氏、江笛,赵靖看了一眼,只看到江笙那只红肿的脚,赵靖冲哑妹打了手势,哑妹点点头,走上前,轻轻拿起被子盖住江笙的脚。

赵靖的手伸出来,即将挨到江笙脸的时候,又缩回来。此时这个人的脸和普济寺里那个人的脸根本不是同一个人,怎么会伤得这么重,那些该杀的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