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辞想拦着一个人,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程紫三人在房间里聊了近半个小时。

听的一知半解,拼拼凑凑,程紫也算明白了其中渊源。

在萧家父母战死后,萧祥芳一人拉扯着弟弟长大。

萧祥远自小身子骨就不怎么好,常年药不离口,15岁那年更是得了水痘。

两姐弟没钱治疗,萧祥远危在旦夕。

经人介绍,萧祥芳嫁给了通城下面乡镇的潘伍,用礼金给弟弟治了病。

潘家嫌弃萧祥远是个拖油瓶,在萧祥芳过门后就一再拒绝两姐弟来往。

起初还好,潘伍干着电工的活计,收入也算可观,萧祥芳每月都能回家看看弟弟,替他收拾收拾家里,稍微的补贴补贴他。

可萧祥芳一直怀不上孩子,潘伍又染上了赌,两人关系发生了质的变化。

动手成了家常便饭不说,两姐弟的来往更是少之又少。

好在萧祥远懂事,不想拖累姐姐,16岁就跟着谢辞进了部队,也脱离了姐姐的照顾。

一个从来不提自己在潘家承受的苦楚。

一个害怕自己给姐姐添麻烦,知道姐夫一家不待见自己,就想着不打扰姐姐,只要她好好的就行。

渐渐就演变成了眼下的情况。

萧祥远懊恼地锤了下床,“都怪我,是我没用,潘伍他怎么敢的?他怎么可以打你!”

萧祥芳直抹泪,掏出兜里的钱,都是小数额叠起来的,一小沓。

“这里是50块钱,小远你收着,给自己买些好吃的补补身子,这是姐自己替小厂子做裁缝赚的,不是你姐夫的”

程紫看得鼻子发酸,还是伸手按住了萧祥远想起身的动作,“冷静点,有谢辞在,他会处理的。”

萧祥远近一米九的大高个,挨了三枪都没掉一滴眼泪,此时却哭得像个孩子,那种无助感好像透过手掌传递到程紫心里

“芳姐,你为什么不离婚?”

此话一出,萧家两姐弟都是一愣!

“离婚?”萧祥芳好像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似的,小声地重复着。

离婚,这词在21世纪早已司空见惯,在这个年代却是人人避而不谈的。

不知道为什么,离婚象征着羞耻、丢人,像是令人抬不起头的存在

女性不管在夫家受多大的委屈,都得忍着。

就算去死,她们都不会想着离婚。

萧祥芳摇摇头,“我没事的,只要我弟好好的,我这算不得什么。”

程紫:“”

萧祥远沉默了好一会,把程紫的提议听进去了。

最后好像做出了重大的决定,“姐,跟潘伍离婚吧,你回家来,我现在可以照顾你的,没人敢说什么。”

萧祥芳眼中闪过不可置信,却还是拒绝了,“说什么傻话,你还没娶媳妇呢,再说哪有离婚拖累弟弟的”

“姐!”

“好了,小远,不要再说了。”

程紫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神中满是无可奈何

没办法,是时代的禁锢,是刻在大部分妇女骨子里的枷锁。

萧祥芳长得非常漂亮,就算被打成这样,都不难从五官中看出她的秀美。

只是她太瘦了,165左右的个子,最多只有80斤。

身上数不清的红肿淤青,眼中那死寂的绝望感,让她显得憔悴又苦相。

程紫不好再多说什么,还是耐心地劝了一句,“有时候一味的隐忍未必是好事,多为自己想想,你这样小远也放心不下的。”

萧祥芳又开始抹泪。

萧祥远在薄被下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姐姐会隐忍,他可不会就这么算了。

此时房门打开,谢辞带着潘伍进来了。

也不知道他和潘伍说了什么,潘伍脸色很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