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忙驱散正堂的下人,快步迎了上去,正要开口告状,忽然又想到了什么,眼珠子一转,嘴边的告状变成了遮掩。

“真是让少师看笑话了,平日里她虽然也动辄就对家人打骂,可也没今天这么厉害……都怪我,昨天不该让夫人去寻少师,这才惹恼了她。”

他有意误导虞无疾,若是对方也能说陆英一句品行不佳之类的话,那陆英在青州的名声就算是毁了,日后对陆承业抢回陆家,助益极大。

他装模作样地叹气,“早知道,就不请少师带着他四处走动了,竟平白给他招了这样的灾祸。”

他肩膀垂下去,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十岁。

“你胡说!”

月恒气得浑身发抖,“刚才明明是小公子来挑衅的,下人们可都看见了。”

陆父一改方才的颐指气使,不但不恼,脊背反而更弯了一些,他苦笑一声:“少师,您看见了吧?连她身边的丫头都敢教训我这个当爹的啊。”

月恒被反将一军,急得红了眼:“我没有!”

她看着虞无疾,又惊又惧:“少师,您别信他的话,刚才的事情下人们都看见了。”

正堂里忽然有人开口:“下人们都是大姑娘买来的,自然要听大姑娘的话。”

是苏玉,她正将陆承业搂在怀里,听见外头的谈话,见缝插针的帮了腔。

陆夫人张了张嘴,想为陆英辩解几句,可被苏玉狠狠瞪了一眼,嘴边的话便讪讪咽了下去。

“这么说,他倒是因我受过。”

眼见无人再说话,虞无疾才淡淡开口,他斜靠在照壁上,目光环视一圈,落在了陆英脸上:“你好像没说话,不说几句?”

陆英忍着上头的酒意,慢慢站直了身体:“旁人的家务事,少师也想管吗?”

语气冷淡,锋利,像一把无鞘的宝剑,和先前见过的平和模样截然不同。

虞无疾略有些困惑:“你不想让我管?”

“少师日理万机,都是州中要务,何必理会陆家门内的事?”陆英回视他,抗拒之意鲜明,“再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只怕这事管了,于少师清名有碍。”

“胡说!”

陆父一口打断陆英,唯恐虞无疾被她这话架住,急急解释,“以少师和你娘的交情,那就是咱们陆家的姻亲,陆家的事他自然能管。”

说完他讨好地朝虞无疾笑了起来,“少师,您说是吧?”

虞无疾的目光仍旧落在陆英身上,语气有些淡:“管不管的容后再议,先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吧,我这个人,还是喜欢看热闹的。”

陆父连忙要开口,却被虞无疾一抬手拦住了,他微抬下颌,示意陆英:“让她说。”

“她没什么好说的,”陆父连忙截住话头,“您还是进去看看承业吧,那孩子……”

话语戛然而止,因为虞无疾的目光看了过来,方才看陆英的时候还没觉得,此时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陆父才察觉到了分量,简直像是巨石倾斜而下,死死压在了他身上一样,让他本能地闭了嘴,连腰都弯了下去。

“你说。”

虞无疾自然而然地将目光移向了陆英,神情仍旧带着几分疏懒,连斜靠在照壁上的姿势都没变一下。

陆英眼底闪过几分不耐烦,她不喜欢对既定结果的事做无谓的努力,虞无疾既然听了母亲的话要偏帮陆承业,做什么还要废话?

他如今的位置,要什么还需要遮掩不成?

她仰起头,语气十分不客气:“少师不必拐弯抹角了,直说吧,你想要从我手里,讨些什么?”

陆父心下大喜,陆英这反应,就是在自己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