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晓敏眯一只眼瞅他一眼,突然就笑起来,点点头:“好啊。”

这年头用水不方便,洗澡更不方便,平时都是自己烧了水在屋子里简单清洗,现在他说的洗漱,也就是洗脸洗脚,别说在她的认知里,他和她是十几年的夫妻,就算不是,也没什么好害羞的。

见她痛痛快快答应,陆明峥笑,自己出去提水。

两个脸盆都倒上水,这才把人抱起来,帮她脱了袜子,一双脚泡进一个盆里,自己拧了毛巾替她擦脸。

连擦两回,祝晓敏终于抓下来,无奈的说:“好了,你自己先洗,我泡好脚自己洗。”

再被他的大手擦下去,她鼻子要给他擦掉了。

媳妇儿对自己的服务不满意,陆明峥反思了一下:“嗯,还是直接用水洗比较舒服。”毛巾抛下,自己也不去洗,握住她肩膀帮忙按摩。

刚捏两下,祝晓敏嘶嘶的吸气,拍他手:“知道的你是帮我捏肩膀,不知道的,以为你给我上刑呢。”推着他走开,“你快洗脸,一会儿水凉了。”

又不满意啊?

陆明峥看看自己的手,不知道这轻轻捏几下怎么就成了上刑,只好答应一声,自己先去洗脸。

等两个人都洗漱好,陆明峥把水倒了,回来直接闩上门,内外的草帘子也都放下来,挡住了外边的寒风,也把外院的笑闹声挡掉大半。

终于上炕,陆明峥拥着媳妇儿躺下,灯光透过屋顶的绣球洒下来,把整间屋子都照成喜庆的红色,也让祝晓敏的眉眼染上一抹酡色,让她整个人的气质多了一抹妩媚。

陆明峥怦然心动,手指在她脸颊轻抚,慢慢滑入发间,感受到指间柔滑的发丝,心里更是添了一抹温软,低下头,在她眉间轻触,又渐渐下滑,吻上她的唇。

感觉到他温柔的触碰,祝晓敏闭上眼,努力挥去袭上心头的记忆,下意识的回应。

双唇纠缠,陆明峥的手顺着发丝下移,抚过她的耳际,移到她的领口,捏住第一个纽扣,头微微抬起,哑声问:“晓敏,可不可以?”

可不可以?

居然是上一世他每次会说的话。

祝晓敏睁眼,看着灯光下他温和的眉眼,心底两个时光交错,居然分不清是在上一世,还是这一世。

没有得到她的回答,陆明峥微撑起身,对上她愣怔的眼神,低声问:“怎么了?”

祝晓敏回神,微微摇头,低声说:“没什么。”抬手摸摸他的脸,又无奈的笑,“都已经结婚了,你问什么?”

那就是可以了?

陆明峥的眼底,瞬间被喜悦盈满,立刻低头又再把她的唇吻上,这一次,从刚才的温柔辗转,变成了渴望和索取……

随着他的动作,祝晓敏的心绪也渐渐纷乱,身体不自觉的回应着他,他的身体是她久违的熟悉,却又多了些从不曾有过的热情,像是从上一世就积攒的渴望得到释放。

沉沦的一瞬,祝晓敏迷糊的想,上一世,他每次都会问她“可不可以”,那个时候,她认为那是他在尽他的义务,有时答应,有时拒绝,可现在想……那个时候,是不是他也有和今天一样的渴望?

那是不是代表,他的心里,其实是有她的?

蓦然间,他那张挂在墙上的遗照袭上心头,祝晓敏的心一紧,心底窜上一抹深深的痛楚,在陆明峥的唇移开的时候,咬牙压了下去。

一夜好眠,祝晓敏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侧过头,就见旁边的位置已经空了,许是怕打扰到她,被子倒是没叠。

祝晓敏拉被子蒙住头,再眯一会儿,也终于慢慢爬起来,取衣服穿起来。

刚把被子叠好,房门被轻轻的推开,陆明峥端了盆进来,看到她笑问:“醒了?”把盆放下,过来扶她下炕,顺手拥住,温存一会儿才放开,含笑说,“我去打水,你洗漱好再出去。”

“嗯。”祝晓敏应,看着他出去,自己穿了鞋子,把炕上的褥子整平。

等两个人收拾好出去,外边大灶里早饭已经煮好,张巧梅搅着锅里的粥冲着两人笑:“晓敏,起了?”

桌子那边,一帮大小伙子也怪腔怪调的问:“晓敏,起了?”

祝晓敏忍不住笑起来,握拳头比划个发狠的动作,向罗亭渊说:“昨天吃的太饱,玩的太好,一会儿罗老师给他们出五六七八套卷子做做。”

“好!”罗亭渊笑着答应。

“啊?”一顿鬼哭狼嚎,宋志安捂脸,“晓敏,这大过年的,别这么狠。”

祝晓敏抿唇笑,见张巧梅已经盛了粥,自己接过来,给陆明峥一碗,另一碗自己端了过来,在桌子边坐下,先在碗上捂捂手,才笑说:“马上过年,我们也学一个学年了,考个试,看看大家的进度。”

这是认真的啊?

一瞬间,大家觉得碗里的粥都不香了。

只剩下几天就要过年,又不出工,除去每天还有两个人跟着苗诗去基地,其余的人都留在院子里,全力准备年货。

前阵子由于天气的原因,洗了的棉絮不容易干,所以大家只赶得及重新缝了被子,褥子只做了罗家父子的。

婚礼一结束,几个男知青又重新开工,把晾干的棉絮弹的松软。

只是涤纶已经用完,粗布只有七匹,再加上剩下的一些细棉布,也不够三十七床褥子,于是,褥面决定全部用粗棉布,褥底就要用碎布拼接,工作就慢了很多。

针线的事,祝晓敏完全插不上手,就在旁边帮忙挑选布头,只是往往被三个人赶出来。

过了年陆明峥就要去部队,实在是给他们的时间不多。

同一心理,男知青们干活儿也不用陆明峥插手,每次都笑着把他推回内院。

祝晓敏无奈,去粮仓里取了半篓子山栗子,关起门在炉里烧。

山栗子甜甜的香味很快散满了整间屋子,陆明峥也坐过来,剥一粒喂她嘴里,再剥一粒自己吃了,品品滋味说:“在山里住着这一点好,满山都可以找到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