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老掐指一占,随后道:“六月……”再算算,叽叽咕咕念,“咳,嗯……六月十七,祝融当值……煞星乃子夜降世,正好借那日中阳气先驱驱煞气……”

“圣上,六月十七,午时一刻,正是遣赶丧门星灵主南去的绝佳日子。”

穆老言毕,皇上接话作结,问:“众卿对此事可有异议?”

星运关乎国运,国运安泰民才安康,此般时态下谁敢有异议?

却在一片静谧中,武臣前列有两声狞笑响起,复而那人浅咳一声又掩了去。

然而那声音还是萦绕进来皇上的耳朵里,放眼而去,见神色窃喜的人正是宗时律。

“宗爱卿笑从何来?”皇上阙疑。

宗时律拱手:“圣上恕罪,臣只是听到穆老说起南方,不免就想到小女宗霓此前说要带着臣那胖孙去看他爹顾谚,想来眼下应已到了。

众人皆知他顾谚人高马大,雷霆万钧,做起事来风风火火,不知见到自己那肉乎乎的儿子会是怎样的形容,所以臣忍不住就发笑了。”

众百官听后,瞬间明白其话中之味。

他哪是真的在说自己家人,哪是真的想外孙,想女婿?

他分明是想着等南宫述到了南方,那就是送羊入虎口,到时天高皇帝远,他不得叫自己那位掌管一境水师的女婿好好收拾收拾这位害惨了他儿子又杀不得的灾星,是在偷着乐呢!

皇上自然也猜出来了他的“意图”,为了灾星不见血一说,他勒令道:“朕知爱卿心中仍有怨气,但穆卿所说你也亲耳所闻,你断不可做出有损国运的举动,知否?”

宗时律道:“圣上放心吧,臣有分寸,绝不让祸星见血。”

话外之音是只要不见血,其他就不保证了。

想到平日里精供细养的娇美王爷离京后必定要遭不少罪,吃不少苦,皇上心中莫名畅快,忽然觉得这样的安排比直接斩杀他更能解气。

驱遣奕王离京的圣旨于三日后由苏涉亲自派送至九涟山奕王邸。

炎日过午,金晖染翠柳。

苏涉一步跨进王府大邸时,发现人们津津乐道的藏了无数俊俏美男的奢宅如今已是残影区区,鸡犬不闻。

在几名内官面前宣读了旨意后,南宫述命人准备一些酒菜,将前来派旨的禁军统领请至临湖雅榭浅酌。

奕王府远离尘嚣,倚青山而建。

盛夏时气,府中绿意盎然,蜿蜒迂回间,每一步都各呈一景。

优越的地势环境,精雅的设计装潢及布景让此处的气温较比京中其他地方都要凉快。

看着满庭芳翠,一湖红莲,苏涉惋叹:“殿下此去再无归,真是可惜了这一府的雅致!”

温热的风扫过雪颜,撩起肩侧几缕青丝。

南宫述望着波光粼粼的碧湖,神色尤是轻松地道:“花开总有花谢时;雷雨催万物,源尽百林枯。”

说出这句话时,他眸底有道不明的欣悦,而那欣悦转瞬又呈现终得解脱的畅快。

自那日出了宫,宗寥并没有向他解释她与宗时律是如何把事情引导成如今局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