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日彻底被远山遮挡,炽热光亮的光线早已被银白寒凉的月华代替。

谢必淮站在落地窗前,劈里啪啦的雨点砸在透明玻璃上,不断地雨花下坠在地上缓缓凝聚成小小的湾流。

节目组没有预测到这场暴风雨,此刻正手忙脚乱地搭建遮雨器材,万元起步的摄像设施都被搬走了,只留下八个人的跟拍摄像和房间内几个定点摄像机。

“在想什么?”靳桃浪走过来问道。

“以清哥,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胸口有点闷,感觉,好像会发生不好的事情。”谢必淮眼皮轻垂,向靳桃浪诉说着自己忽如而来的忧虑。

从懂事起,他就发现了自己时不时会心悸。父母也带他去医院查过,可都说没问题,渐渐地,他也觉得没什么问题,反正不会死,也无所谓了,就这么过下去了。

直到十五岁,他走在路上的时候,心脏忽然疼的厉害,当时那股钻心的疼痛比他前面十五年心脏所遭受的还要疼上百倍,连站都站不住。

好不容易挪到椅子边,就在他坐下来的那一秒,一道冲击波伴随着爆炸的响声猝不及防地撂倒了他,硬生生地把他震出了好几米。那时的他只来得及看一眼如人间地狱般的现场,就晕了过去。

也是从那个时候,他真正地理解了自己身体的秘密。

这是一种对危险的预判。

伤亡越是严重,心口就越是疼。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这股能力不受控地增长了。以前只能预测一分钟后会发生的事情,现在他能在四小时前得到信号,运气好的话,他还能看到受害者的脸。

他有试着干扰这些人的轨迹,可无论怎么做,受伤的终会受伤,死亡的也将会迈向地狱之门。他像看透世间一切的世外者,却被一层不可破的屏障死死地挡住入世大门,仍有着他看着世间的生老病死。

后来,在他成年的那一天,他看到了父母的死亡。上一秒还在给他准备成年仪式的父母,下一秒就被一个反社会团伙残忍杀害。他们抢劫了家里所有的钱后,没有走,反而像房间的主人一般,大剌剌地坐在沙发上,等着这个家里的小孩子回去,准备斩草除根。

那个时候他干了什么呢,报警,办葬礼,进入娱乐公司,出道,一切顺利到让他害怕,窒息。

别人练习八年才能组团出道,而他在进入公司一个月后就被前辈带着在公众面前刷脸,顶级的资源不要命地往他身上砸。

这种放在别人身上都能开心到晕过去的事却让他本能地抗拒。

因为他总会不自觉地把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和父母联系在一起。那场以至纯血亲为祭品的祭坛为他活生生地扯开了入世的裂缝,所有别人羡慕不来的道运真气都在那一刻疯狂地涌向他。

所以,他不想要接受,不想要拿着那份承载着血魂的气运。上天似乎也是看他可怜吧,心悸的次数减少了,身边的伤亡也变少了,他们逐渐地消失就好像从未存在过一般,就连他的记忆都开始恍惚,他那份预知是否还真地存在。

这一晚,它又来了。

这次又是谁……

谢必淮转头认真地盯着靳桃浪看,没等他说话,他的眼前忽地闪过了断断续续的画面。

房间很昏暗,地上有好多水,好像还有一只手?

没等他仔细看清,他被对方一个响指打断回了魂,“怎么又发呆了?”

谢必淮嘴角扯出一抹难看的微笑,“没事,可能是下雨的原因。”

靳桃浪看出了这个人的不对,但两人旁边都是摄像机,也不好细问。

谢必淮看着靳桃浪离开的身影,转头再看向窗外时,那些片段再次袭上他的心头。

耳边有滴答滴答的水声,水龙头还开着?房间实在太暗了,想走进看清楚时,却差点被满室的血腥味给熏晕过去。

这是一间浴室!他刚刚听到的也不是什么水滴声!是人血滴落在浴室地板的声音!

他的面前就是一面镜子,只要稍微侧一侧身,就能看到那个人的脸了。

深吸了好大一口气,一鼓作气地转过身探清真相,可,眼前这一幕,几乎叫他双腿发软,未知的恐惧封闭了他的喉咙,瞬间就掠夺了他的声音!

阴冷逼仄的浴室里,规律瘆人的滴答血音,皮肉外翻的手腕刀痕,惨白泡胀的皮肤和一池血红的尸水,这些都没有让谢必淮破防,让他心弦陡然断裂的是水中的那张脸。

他看不清!

除了能确定性别为男,其他的什么也看不清!

也就是说,在场的每一位男性都有可能会在四小时变成这样!

这样的预知让谢必淮全身冰冷,慌张的视线在在场所有和他接触过的人来回穿梭,最后凝聚在一个边插花边和旁边人讨论着什么的青年身上。

所有人中,他最不希望出事的就是他,解以清。

“以清哥,你晚上有什么安排吗?”谢必淮想了想,还是打算再努力一把,哪怕撼动不了最后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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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桃浪想了想,“也没什么特别的,我打算和老师一起练一下法。”

“是啊,以清好久没交作业了,正好晚上测一下他有没有偷懒。”吕庆阳一谈到靳桃浪的法就骄傲的不行,话也变得多了起来,他拉着谢必淮就开始炫耀这个唯一的关门弟子。

“小淮啊,你是不知道,以清还不是我徒弟的时候,被多少人争,那一手字写得可真地是,劲道!”吕庆阳连着感慨了好几声,表情里满是骄傲,“那几个老头子拼得脸红脖子粗,最后还不是被我收入麾下,哈哈哈,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他们那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样子。”

说到这,吕庆阳还特意避开摄像机,拿出手机,翻开相册,贼兮兮地低声嬉笑道,“这是我助理当时拍到的,怎么样,好玩吧?”

谢必淮看着手机里三个穿着长卦的白发老者幼稚地插着腰,恨不得再生出两只手指着对方开骂。下一张,果然不出所料,三个人就直接动手了,拽胡子,扯头发,扒衣服,无所不用其极。就在谢必淮也为不会再更离谱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视频。

罪恶的三角形播放按钮被幸灾乐祸的吕庆阳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