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室内。

夏之凛和钟逸华面对面坐着。

钟逸华提前一个小时到的,他在茶师的指点下学了一会儿泡茶。

准备开始之前,他给夏之凛倒了一杯自己泡的茶,“我刚才学了一会,你尝尝我的手艺。”

夏之凛喝了一口,没喝出什么特别的滋味,“我不懂茶。”

“我也不懂,就是看着茶师摆弄,觉得好玩。”

“挺好喝的。”

夏之凛又喝了一口,茶香清新,不苦不涩,这在他看来就是好喝。

“前段时间你受伤了,现在恢复得差不多了吧。”

“嗯没事了,翟钰一直在照顾我。”

“为什么把咨询提前了?你说你今天刚恢复上班,研究所那边应该有不少事情吧,怎么那么着急。”

“翟钰的易感期到了……我担心下周的咨询会再次被推迟。”夏之凛如实说明。

钟逸华笑了笑,“调整一下时间确实稳妥一些。”

“我觉得有必要在他易感期前找你聊聊。”

“又发生什么事了吗?”

夏之凛垂眸沉思,“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我心里总是想着那件事情。”

那件事情……

“我觉得我还是放不下。”夏之凛的话带着迟疑和不确定,“我很矛盾。”

“为什么一定要放下?”

夏之凛疑惑地抬眸,“一直想着,我怕我对他态度,不好。”

翟钰想要自己的原谅,但他不能违心地说原谅。

那是存在在他们感情里的一根刺,难以拔除。

他想拔除。

“健忘是好的,但有些记忆是难以清除的。”

钟逸华脸上仍带着笑容,并没有对夏之凛的偏执投以异样的眼光。

“放不下才是正常的,特别是对于一些特定的记忆。你可以试着多创造一些喜欢的记忆。”

“大脑的容量是有限的,好的记忆够多,不好的记忆占据的空间就少了。”

“焦虑大多来源于恐惧,你在怕什么?”

怕什么?

夏之凛并不担心会失去翟钰,而是觉得对翟钰不公平。

他内心对翟钰仍有批判的部分在。

那种情绪已经被深埋起来,只有突然遇到触发点,才会突然弥漫升起。

像顽固的病毒,杀死之后又重生,一次一次……

他已经搞不清楚,那是对eniga在两性关系中绝对强权的抵触,还是仅仅因为当初的屈辱感受太深入骨髓,所以产生了条件反射般的厌恶。

翟钰对他,是全心全意的。

他知道。

所以他要除掉心里的魔障。

夏景安和庄蕊对他造成的负面影响,他可以慢慢疗愈。

但关于翟钰的,他希望快点,因为……夏之凛心里猛然想到什么:要快点,不快点的话就会……

就会怎么样?

就会等不及。

因为翟钰还在等他的回复。

他怕翟钰像上次那样,突然想放手,不想继续了。

喜欢,不喜欢……都是情绪化的东西,爱,不爱,是会改变的。

人活着甚至可以不要感情,不要爱。

就算还爱着也可以离开,也可以伤害……

“你在他易感期到来之前迫切找我,某种意义上是一种求助。”钟逸华说,“我早就说过这种事情急不得。”

夏之凛也觉得,他变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