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四面楚歌

姜丞相的胸口剧烈起伏着，粗重的呼吸都在宣泄着这么久以来心中压抑的怒火与憋屈，整个人都在控制不住地颤抖。

而姜馨儿跌坐在地上下意识耸着肩膀后仰，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父亲，忘记呼吸，完全呆住了，嘴巴都震惊到合不上。

她从未见过父亲如此激动的时候。

更是没想过父亲居然会参与刺杀皇上，会谋反？！

“父亲……”姜馨儿的声音都在抖，她强忍着心中的震惊与恐惧，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问，快速恢复理智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父亲参与了多少？对方是谁？主意是谁出的？毒药，人手又是谁安排的？”

姜丞相情绪稍稍平复下来，不解地看着女儿问：“馨儿！你在怕什么？百里子钦要死了！他不会再是皇上了！他们答应我，事成之后就放你出宫，不会伤害你一丝一毫！我也想好了，到时候直接辞官，我们一家老小回南方老家去，远离朝堂争斗，安安生生过日……”

“父亲糊涂啊！”姜馨儿跪在地上挪到姜丞相腿边，扒着他的膝盖流着泪苦口婆心，“女儿身为皇后，皇上若是出事了，女儿能独善其身吗？更何况现在有毒的箭还是女儿射出去的！父亲有没有想过？对方是在利用我们啊！故意把有毒的箭给女儿用！除掉皇上的同时也除掉皇后！一石二鸟之计！如果女儿的刺杀罪名落实了，咱们一家老小哪里还有安生日子可过？！一朝丞相也就顺势被扳倒啊父亲！”

听了女儿的话，姜丞相愣住了，他被愤怒冲昏头脑之后，完全没有想过这些，只以为是女儿运气不好偏偏选中了那有毒的箭筒，而且对方承诺会好生照顾被困在宫里的馨儿。

“父亲！”姜馨儿摇晃着姜丞相的膝盖落泪，带着哭腔说，“父亲快快将你们的计划告诉女儿！还来得及啊！还来得及！”

姜丞相此刻脑海一片空白，转不过来弯了，他还是不敢相信，呆呆地问：“怎么会？”

“怎么不会！”姜馨儿急得脸都红了，一边落泪一边努力要自己理智，劝说道，“父亲您想一想，如果对方真的在意与父亲的合作，真的有意按照计划最后放父亲辞官回乡，又怎么会把有毒的箭筒放在女儿的手边？让女儿来做这射箭人？来背负刺杀皇上的罪名？到时候谁又会为女儿洗刷冤屈呢？”

姜馨儿说完之后低头抹掉脸上的泪，不再去催促父亲快速理解这一切，给他时间让他反省，让他思考。

她自己接受这些也需要过程……

震惊之余，姜馨儿能理解父亲为自己出头的心，但眼下解决困境才是最要紧的。

她深呼吸之后扶着姜丞相的膝盖说：“父亲，如今能帮咱们的，只有皇上了，不管您信不信，皇上是信女儿的，只有皇上醒来才能还女儿清白。不要再错下去了，不要再为虎作伥了，现在还来得及。”

姜丞相泄了气一般耷拉着脑袋，若不是手臂撑着桌面，怕是要倒下去了。

听了女儿的话，他意识到是自己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做出了此等欠考虑的事，又把女儿推向了风口浪尖，甚至把全家上下的性命都悬在了深渊之上。

“馨儿……父亲老糊涂了……对不起你。”姜丞相眼中噙泪摇了摇头，不敢看向女儿，也不会把这其中的事情一一与她说清楚，怕她知道得更多就更危险。

姜馨儿握住姜丞相的手说：“父亲，现在开始听女儿的，咱们还有救，真的！”

“为父……要怎么做？”姜丞相抬眼看向姜馨儿，感觉瞬间苍老了许多。

“为今之计，最要紧的便是皇上醒过来，可外面的人不想让皇上醒过来，切断了食物和药物的供给，父亲出宫之后命人与送信的人联系，先救皇上要紧！”姜馨儿压低声音冷静分析，“为了不让对方起疑心，父亲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干脆称病闭府！父亲什么都不要做了……什么都不要做了！”

原本姜馨儿还想让父亲去联合那些

支持百里子钦的朝廷官员，一同来对抗谋反。

可如果这样做，会让本就算计父亲的那些谋反的人第一个除掉父亲，那些支持百里子钦的官员也会因为怀疑姜馨儿刺杀皇上而不信任父亲。

到那时，父亲就陷入孤立无援四面楚歌之地……

姜馨儿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绝对。

“馨儿。”姜丞相心疼地看着女儿说，“现在你说什么父亲都听，这就回去称病闭府，暗中派人送来吃食与药物，你……你莫要担心了。”

姜馨儿勉强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安慰父亲说：“没事的，女儿不会怪您，只希望咱们全家能安安稳稳度过这次危机。出去之后咬死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就算最后真的没办法了，不要顾女儿，保护好母亲和家里人。”

这几句话，姜丞相听出了诀别的意味，若是百里子钦死了，若是谋反成功了，那姜馨儿的命也就……

“女儿啊！”姜丞相顿时老泪纵横，从椅子上跌坐在地上，抱着女儿失声痛哭，“是父亲对不起你啊！”

姜馨儿安慰父亲说：“没事的父亲，依照您的说法，他们现在不会对女儿下手，还要留着女儿当他们的替罪羊呢，对他们来说刺杀皇上的罪名总要有人顶替不是。快别哭了，外面的人会察觉的，此地不宜久留，父亲回去吧。”

她说着搀扶着父亲站起来。

老丞相的背都弯了，擦掉脸上的泪，看了一眼百里子钦的方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还是什么也没说，整理好情绪和衣服之后，便出去了。

姜馨儿目送父亲离开，看着他走进清晨明媚的阳光中，再看着大门缓缓关上。

落锁的声音响起，姜馨儿似被抽干力气一般后退两步险些跌坐在地上，她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必须撑着，撑到百里子钦醒来，撑到局面扭转。

“你还好吗？”葛天一的声音响起，他轻轻拉开密道的门，出现在大殿中。

姜馨儿心里一惊，回头警惕地问：“你听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