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蹄乌已经被长风牵到了练武场。

魏曕先上马, 再让长风把衡哥儿举上来,然后他一手抱着衡哥儿,一手牵着缰绳, 策马慢行起来。

身在高处,衡哥儿坐得非常老实, 直到白蹄乌绕着练武场走了半圈,衡哥儿才试探着去摸爹爹手里的缰绳。

魏曕就把缰绳递给了儿子。

衡哥儿扯了扯, 大眼睛盯着缰绳的尽头,不过他力气太小了,白蹄乌都没察觉到, 自然也无事发生。

“爹爹, 我想跑。”衡哥儿仰头道。

魏曕:“可以, 不过跑完一圈就回去。”

衡哥儿:“好”

魏曕就抱好衡哥儿,让白蹄乌跑了起来。

夕阳将白蹄乌修长的腿影拉得长长, 衡哥儿的小影子则完全被魏曕挡住,只有拐弯的时候, 才短暂地露出来一会儿。

一圈结束,太阳也即将沉落天边。

魏曕抱着衡哥儿下马,牵着小家伙往回走。

路上,衡哥儿想起一件事, 不高兴地问:“爹爹,我去学堂,娘是不是就只喜欢七郎了”

魏曕皱眉:“不是,谁跟你这么说了”

衡哥儿:“三哥。”

魏曕默默记了三郎一笔,道:“他胡说的, 除了我与你娘还有祖父,其他人都可能会骗你, 所以你要学会自己判断真假。”

衡哥儿:“怎么判断”

魏曕:“用眼睛看,用耳朵听,就像三郎说娘不喜欢你了,刚刚娘还给你吃红烧肉,你说她喜不喜欢你”

衡哥儿笑了:“喜欢,娘还去接我了,三郎骗人”

魏曕揉了揉儿子的脑袋瓜。

父子俩回到澄心堂时,殷蕙坐在东次间的榻上,正逗弄循哥儿,别看循哥儿才一个多月大,也会给些回应了。

“娘,我回来了”衡哥儿脱掉鞋子爬上来,看眼弟弟,一屁股坐到了娘亲怀里。

殷蕙搂着小家伙亲了一口。

衡哥儿悄悄问:“娘,你更喜欢我,还是更喜欢七郎”

殷蕙笑道:“都喜欢,你们俩都是娘的孩子。”

衡哥儿扭了扭:“你挑一个。”

殷蕙瞥眼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说话的魏曕,想了想,指着窗外的槐树道:“衡哥儿看,娘就像那棵槐树,你跟弟弟都是娘身上长出来的树枝,哪个被人折走了娘都会疼,所以对你们俩也是一样的喜欢。”

衡哥儿瞅瞅那棵槐树,道:“可是有的树枝长,有的树枝短。”

殷蕙笑:“那是因为有的树枝先长出来,有的树枝后长出来,长的就是哥哥,短的是弟弟妹妹。”

衡哥儿明白了,安静一会儿,又问:“娘是树,我跟弟弟是树枝,爹爹是什么”

殷蕙再次看向魏曕。

魏曕喝完一口茶,目光也投了过来,神色冷淡,仿佛一个等着学生回答问题的夫子,回答正确是应该的,回答错误就要被他批评。

好在殷蕙是个圆滑的“学生”,知道怎么说会让他这个“夫子”满意,笑着道:“爹爹是下面的大地,有爹爹给咱们提供水和养料,咱们才能长得好,有爹爹牢牢地抓着咱们,咱们才不会被风吹倒。”

衡哥儿转动着小脑筋,担心道:“那有人来砍咱们怎么办”

殷蕙:“祖父会保护咱们啊,祖父就是天,如果有人来砍咱们,祖父会打雷劈他。”

衡哥儿放心了。

魏曕:“好了,开饭吧。”

儿子提前吃过红烧肉了,他在卫所忙了半日,还饿着。

晚饭很快摆好,衡哥儿又跟着吃了一碗饭,饭后给爹爹背了一段三字经才回去休息。

殷蕙与魏曕进了内室。

躺下之后,殷蕙问他:“明早您还送衡哥儿去学堂吗”

魏曕思索道:“送吧,多送几日,等他习惯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