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走向逐渐扑朔迷离。突然成为信徒的钟亮柯,苏醒的邪神,新的祭品,一切都构成一个更大的阴谋与谜团。

神庙内的对话并没有持续太久,只有邪神一昧的低语叮嘱,和钟亮柯时不时简短的应答。鹿少玲使劲将耳朵贴紧墙皮,依旧没能听清。

直到片刻后响起匆匆的脚步声,代表着有人离开神庙,直到四周的温度回升,皮肤上因寒冷而激发的汗毛平息,少女手腕处的植物神才终于开口:“好了,祂睡了。”

“睡了?”

鹿少玲长舒一口气,身子放松,差点脱力摔倒。

“嘶。”

揉了揉长久僵直而酸胀的腿部肌肉,鹿少玲一边退出逼仄的过道,一边苦着脸问白棘:“神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您听到了吗?山神说要祭品,新的祭品!”

她是死而复生的祭品,现如今目羊又想搞什么幺蛾子?祂还要害谁?钟亮柯又领到了什么任务?麻烦更多了!而且最致命的是,目羊苏醒了……

眼看已经远离神庙,白棘纠结得把自己扭成了一个大麻花,头大地说:“祂醒了,我们的行动会受到限制。”

“刚才我紧急给你叠加了一层屏障,当作障眼法。”祂说,“把你伪装成花花草草,已经消耗了一些能量。接下来还得省着用。”

也就是说,情况更加严峻。

“还有,那个人类已经成了多眼怪的信徒,你要小心。”

鹿少玲想到钟亮柯这颗定时炸弹,不禁皱眉。

“我们必须进入村子里。”她认真地考虑起来,“神庙里没有神心,只能去村子里找。”早日找到神心杀死目羊,她才能获得生路。

可村落是一个巨大的陌生场域,任何地方都可能出现村民,并且存在着她这个外人所不知晓的隐秘地点。所以,潜伏进去,偷偷摸摸地行动不仅风险高,收益还小。

最大的障碍就是她的外貌!也许她可以毁容、截肢,也许可以遮住五官、彻底伪装,但这些都不够保险。

村民会认出她。

“那你的脸怎么办?”白棘同样想到这一点,“我只能改动你的气息,改不了你的外貌。”

植物手镯在她的手腕上变来变去,一会儿编成花,一会儿编出个小鸟,显然陷入艰难的思考。

一分钟后,祂终于建议:“不如,你换张脸?”

鹿少玲跳出思考,缓缓地打出一个问号:

“我看过你们人类的一些故事,或许你可以画一张脸!”白棘兴奋地说,“还有的人,做个手术就能变脸,有的人拿着瓶瓶罐罐抹来抹去,就长得完全不一样了!”

“你能做到吗?”

植物神包含期待的眼神从那没有眼睛的身体中透出,使得鹿少玲陷入沉默:

“。”

不会建议,可以不建议。

这里是深山老林,没有整容医院,也不存在画皮,她没有办法做手术,也没带化妆工具,怎么可能换脸!

这要是能成功,那真是母猪能上树、哑巴能说话了!简直荒谬!

“如果我们能离开,我觉得您可以多去了解了解人类。”鹿少玲皮笑肉不笑地说。

植物神先生对“人类”这个生物的理解可能还是太抽象了。

白棘得知此法不通,萎靡下来。现在祂能量不足,没法带着鹿少玲离开目羊的领域,怎样才能拿回神心呢?

这次下山的路上充满严肃,一人一神努力地讨论着,一会儿提出方案,一会儿又否决。

在否定了第1个想法之后,白棘似乎终于原地顿悟,认清了现实: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的神心是不是拿不回来了?”

鹿少玲思考片刻,报以忧伤的沉默。

不能说那么绝对,但是也不能说不对。

两个不同物种的生命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然产生了亲切的绝望感。鹿少玲神情超脱地望望天,思索片刻,提议:“要不我们回去跟那个神干一架,同归于尽吧?”

白棘大为震撼。

现在你们人类比神还疯吗?

理智的植物神恍惚地晃晃枝条,片刻后语重心长地回复:“不行的。没有祂的神心,打不死祂。如果只换个重伤,那我们多亏啊,就算把村子毁掉也不回本诶。嗯,不过……”

“不过什么?”鹿少玲好奇。

“不过死到临头了,也不用管回不回本啦!”白棘欢快地说。

鹿少玲连连鼓掌:“说得好!”

两个神经病达成一致,可惜在场没有一个正常人能够吐槽。诡异的氛围就这样和谐地蔓延开来。

最终两位绝望者选择搁置问题,一路平静地回到了山脚的小木屋内。

此时,不过凌晨四点钟。

钟亮柯已经回来,他的鞋子摆在门口。从男生寝室的鼾声不难看出,他睡得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