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会上的兜售颇见成效,钱家肉铺的生意更火。

钱敦甚是心喜,着人送信给钱禾,让她同池舟一起回来用饭。

“二十六。”

钱禾定了日子,那日是池舟休沐。说来好笑,他个工部观政,比正式授职的官员都忙,人家每月休沐五日,他只有三日,还得逢六。

打发走娘家人,钱禾开始准备归家的礼物并衣裳。忽然,见罗姨从西侧厢房搬着个竹笼出来,走两步,歇一步。

“还不去搭手。”钱禾瞥了正在倒茶的青桃一眼。

青桃立刻过去,同罗姨抬着竹笼去了前院,好一会子才回来。

“是公子的衣衫。罗姨说本该六月六晒的,但那日天实在好,便紧着把公子的全部晒了一遍。”

闻言钱禾记起庙会那日归来时,宋琪往房搬本的模样,脸红挂汗,挽着袖子,扎紧裤腿,好似个力夫。

也不知他有多少!

钱禾从窗户瞥了房一眼,有些悻悻。

钱家也有房,是钱敦修整院落时新盖的,主要是给孙儿钱鑫读用,架上放的都是启蒙类的本,且不满。

钱敦一心想家里能出个举人,好一振钱家门楣,提一提钱家商户的地位。

可读这事,分人,不是说想读就能读进去的。比如钱禾,作为家中老幺,钱敦一心补偿她在乡下所受苦楚,在她来京后就送她进了馆塾,可钱禾只读了一年,识字后就再不去了。

相对读,她更喜欢算账。

“小姐,孙立来了。”青桃的话令钱禾神思归位。

孙立是来送银子并账簿的。

甜瓜、樱桃、鸭蛋、莲蓬、荷花、肥鸭,统共五百二十一两八钱六。

钱禾扫了一眼账簿,无有差错,只收了整数,把那一两多银钱赏了孙立,让他打酒喝。

孙立一再拜谢,道:“肥鸭卖得好,第二趟的四百只一抢而空,过两天还得去趟莲塘镇。周萍家的怕是不够。”

“那就再选家,但品质不能降低,宁缺毋滥。”钱禾道。

孙立应着去了。

钱禾拿出二十两,让青桃去采买绸缎、香料,准备带回娘家。

青桃立刻去办。

房间剩下钱禾一个。她看着那五百两银子,不知为何,竟没了往日赚钱的欢喜。

按照这个速度,不算之前条石挣的,不出七月,一千两就该足数了。

池行之为何不多要些呢!

这个念头一出,钱禾只觉心惊,以至于到晚上跟他用饭时,都有些不敢看他。

“你,可是不舒服?没中暑吧?”池舟见她话少,忍不住问道。

“我很好。”钱禾硬着嗓子道,“对了,二十六那日,我爹让你跟我回家吃饭。”

池舟一怔,随即笑着应好,望着她,问:“可是特别的日子?”比如生辰之类,备礼好有数。

钱禾一听就明白,道:“就是吃顿饭!该带的我备下了,你别买了!就会乱花钱!”

“好,听你的。”池舟笑得更深。

一晃就到了二十六这日。

钱禾雇了车,带着青桃往家去。

“陈尚也真是的,公子都休沐,还找他,工部就没人了么?公子也太好说话了。”

一大早,工部来人请池舟去顺天府衙,接替生病同僚,核对长河造桥条石数目。

池舟没有推辞,让钱禾先去,说自己事完直接过去。

钱禾没接青桃的话,靠在厢壁上,闭目养神,心下暗暗提醒自己:什么也不能阻拦他做官,他个官迷!

渐渐喧闹声起,热风吹进车厢,裹着种种香气。

钱禾吸吸鼻子,知道已到正阳门大街。

钱家肉铺就在这街上,她心下一动,让车夫转去肉铺。

她想看看生意到底有多火!

忽然,马车急停,接着就闻惊叫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