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钱禾耳朵一跳,“昨日下午,铁万就知道你要来吗?”可他一字也没对她讲,这也太过分,不知道她心急如焚么!

发觉她语气不对,池舟忽地意识到,自己可能说漏了嘴。其时,这些日子,铁万都派人去城中探听消息。

但在确信出来之前,他选择了守口如瓶。毕竟不确定的消息,只会令人更焦虑。

这是铁万的一贯作风,多做少说。

池舟明白好友的心思,换做他,他也会这样做,于是他道:“是我不让他说的,想给你个惊喜。”

都什么时候了,还惊喜,安全最重要好不好!

这话钱禾来不及出口,因为他一说完,就深深吻住了她。

钱禾大脑一片空白,再无力思考,只是随着他,任由他的热切与力量在全身激起阵阵颤栗与绯红。

这绯红,直到晚间进了桂花巷家宅,才算是淡下。

“宅子很整齐,没人来过。”青桃低声讶异道,追兵都不搜宅了么?

宋琪嗅着熟悉的艾草香,道:“一定是公子收整过了。”

青桃有些不信,待检点过各屋,发现少了布帛、米面时,才点了点头。

“夫人,得把那几十匹绸缎要回来。”那可是钱禾的陪嫁,中间典当过,又被池舟赎买回来的。

“算了!被追兵动过的东西,我不想要。”钱禾知道,要是能拿回来,池舟一定早拿了,只怕是早就给分了。她才不要他因几匹布自责。

“香料还在吧?”钱禾见青桃点头,翘起唇角,“这就行了!那些香料,有钱都买不到!”一群有眼无珠的家伙,根本不识货。

话虽这样说,可池舟得裁新衣了,他清减许多,假以时日自是能养起来,但在此之前,一县之主,总不能衣不合体。

钱禾略一想,当即决定第二日就去全州,那里布店多,可多选选。

池舟不让,要她好好休养,两人各有理,反复拉锯,最后还是钱禾让了步,乖乖在家歇了五日,这才动身。

*

“夫人,您可来啦!”孙甘笑着迎上钱禾,低声道,“笋干只剩三百了,须得补货才是。”

“我带了五百斤过来。”从小角山下来,钱禾先去了东竹村,跟窦大嫂采买。

其时午正,店里尚有几个客人,万掌柜正在招呼,阿娟的弟弟阿强帮着包裹。

钱禾瞧着,慢慢进了账房。阿娟捧上茶,递上账簿,请东家察看。

钱禾扫了一眼,字迹工整,分毫不差,笑着说了声“很好”。

“在这边还习惯吗?”钱禾抿了口茶,全州离永淳,一百多里地,对于阿娟姐弟,怎么说也算是异乡。

“谢东家关心,这里很好。”阿娟长在慈幼院,适应力极强,除了初到那日有些睡不好,十多日下来,已完全适应。

“阿强几岁了,可打算读?”钱禾又问。

“他小我两岁,十三啦,读是不成的,他不是那块料,一见到字就头疼。”阿娟柔声道,“他手脚倒是快,也喜欢做事。”

“若此,就让他在铺里帮忙,头三个月领学徒薪俸,后面再调,如何?”

之前答应阿娟带着弟弟入店,钱禾心里还有些打鼓,可刚才看了阿强打包的手法,又看了阿娟的账簿,钱禾立时发觉,这姐弟俩都是好手,不出两年,定能独当一面。

已经到身边的人才,须得留住。

“谢东家。”

阿娟感激得就要磕头,给钱禾拦住,“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一家人无需多礼。”

听了这话,一直立在侧旁的孙甘,悄悄笑看了阿娟一眼。

钱禾让他定席面,晚上犒赏大家。

孙甘应着,问:“夫人,您晚上可要歇在店里?”

“是。看黄历,后日乃大吉日,宜开业,咱们就把匾挂了,正式营业。”

挂匾开业,张红搭彩,自是喜庆,加上鞭炮的噼里啪啦,引得无数人围观。

“永淳特产!这字好看哎!”

“永淳?就是南边那小县呗,能有什么?”

“看看不就知道啦!走,看看去!”

顾客一拨一拨涌入,万掌柜、阿强两个忙不过来,阿娟跟孙甘也齐齐动手招呼客人。

钱禾立在铺外,瞧着涌动人影,心下甚慰,要是他也在就更好啦!

池舟分身乏术,自是无法同行,这次还是由铁万带人护送。

此时铁万立在远处,默默瞧着铺前的热闹,不由颔首,不愧是陶珊的好友,做生意还真有一套。

忽然,他目光一动,只见一个妇人向着钱禾走去,近前的镖师也瞧见了,立刻按住刀柄,盯紧那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