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天经地义。”女人好心情地纠正她,居安思危,狠辣果决,甚至还讲情义,女人越看越满意。

不,不止满意,她很欣赏这个乞儿。

“你怎么杀了他的?”

“他拐过一个沽酒女,沽酒女的母亲酿酒很厉害,我钻进酒坛,等他们喝了下药的酒,比杀鱼容易。”

女人从她不流畅的叙述中大概听明白了。联合潜在盟友,不过分高估自己的实力,有耐心、聪明。

如果说一开始的赌约是女人想要嘲弄世界的决定,那么现在想要将东西认真传承给她的心就压过了心底的阴暗。

“你问题好多啊,东西呢?我赢了。”她摊开小手伸到女人面前。

“在这里。”女人抬手指了指心口,“等我死了你就能拿到。”

“……你什么时候死。”

“快了。”

她有些生气,但是身体太疲惫了,让她没有力气计较,反正看这女人的样子也没有多久好活了。

“对了,你叫什么?”女人看着她像小猫一样窝在身边,总不能小孩小孩的叫。

“丧彪。”他们帮派的规矩,杀了代号的主人就能继承代号,虽然她不想为帮派效力,但这个代号她就勉为其难拿下了。

“……难听。”

她不服气地抬起眼皮:“那你叫什么?”

“云舒。”

“你也没有姓?”

“不好听,不想告诉你。”

云舒总是一副半截入土的模样,可她比谁都能活,活过了一年又一年。活到丧彪收拢了城中三教九流的势力,建起丐帮。

云舒不愿与丧彪进城居住,仍旧在那破观呆着,也不总让丧彪去看她。

丧彪常常羡慕她好得异常快的伤口,每每这时,云舒总会说等她死了,你也能做到。前些年丧彪很高兴,总是偷摸着去药铺问大夫,将死之人是什么样的,可真看到云舒突出一团扭动的血块时,她发现自己的心跳得很快。

骗子,说好很快就死了呢?

为什么要等到,她长得和云舒一样高了,北冥镇已经没有人打得过她时才宣告死讯。害她等了这样这样久,害她已经说服自己,放弃当年的赌约。

“把这个吃了。”

丧彪推开云舒递来的盒子,她的手已经苍白到近乎透明:“搞什么,你才是病人吧!给我乖乖喝药!”

“这药苦死了,你把这个黄连丸吃了我就喝药。”

丧彪狐疑地说:“真的?”

“真的。”

那是一枚硕大的,味道极其恶心的药丸,她应该早就察觉到的,那股熟悉的味道就是血腥味。

随后就是煮血骨般的疼痛,她匍匐在地上,明明外头下着雪,汗水却浸透了外衣。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掀开被子,云舒的胸口俨然有一个血洞。

“咳咳,我知道你不肯,现在没有挽回的余地了。”云舒眼神已然浑浊。

“这是什么?”丧彪眼睛通红地瞪着云舒。

“我的灵根,九霄宗,我死之后,你立刻去那里。灵根到了你身上,封印就没了,他们会来杀了你。走——快走!”云舒推搡着她语气激动,“去死去死——为什么要杀我?你们这群禽兽!”

云舒又哭又骂,她已经神志不清了。

丧彪握住云舒的手,轻轻在她身后拍着:“嘘——嘘——没事了,你很安全,我在这呢……他们是谁?”

云舒竭力抬起手轻轻抚摸着丧彪的眉眼:“我给你取个名字好不好?”

“好啊。”

云舒絮絮叨叨地说着,丧彪就坐在她身边慢慢的听。

“江,我姓江,江河的江,这个姓不好,它配不上你。我想想……癸女姜,这个姓好有女字。”

“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不好不好,不争不抢会死的。你要争……水浅而舟大便走不稳,那就叫芥舟吧!”

“覆杯水于坳堂之上,则芥为之舟。”

云舒攥着她的手腕,用尽最后的气力:“姜芥舟,我要你自由自在,随心所欲。”

云舒的手渐渐变凉,她抽出手腕,上头有一道可怖的青紫指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