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大伯一知半解,只能默默听她继续道,“若我用二十两买下堂哥手里的葫芦,那你这趟就是不赚不赔,但若是以这二十两作为本钱入股呢?”

以葫芦入股?这还真是闻所未闻。

盛安云双目圆瞪,眼中不解更甚。

“葫芦是香材,我用它来制香,售后所得的利润四六分,你四我六。”盛锦水不再卖关子,直言道,“咱们在商言商。香材虽稀罕,但更值钱的还是手艺,所以我定了这样的价。还有一点堂哥要想好,若是把葫芦当作香材卖了,二十两能马上到手,但若是制成香再卖,就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本了。”

世上没有稳赚不赔的买卖,早在盛锦水提出以葫芦入股时,盛安云就已经下定决心。他会为商船在县里盘桓数日,为几瓶蔷薇水花费重金,自然也会为瓢香赌一把。

他不是个怕事的人,反倒十分野心,只是经此一事,又多了丝谨慎。

吃一堑长一智,机会都已经到跟前了,哪有放手的道理。

再说他原就是货郎,制出的香若是在镇上卖不出去,他就带到周边的镇上,甚至县里、州府。

好货不愁卖,只要他勤快些,总能等到赚钱的时候。

“好!”这次盛安云没有问盛大伯,而是立刻拍板,“就照阿锦你说的做,我入股。”

盛大伯听得云里雾里,只知晓盛锦水和盛安云谈成了生意。

既然谈成了生意,他抽回盛安云手里的银票交还给盛锦水,“旁的我也不懂,但既然谈成了生意,这银票就不该收了。”

盛锦水没有收下,反而道:“不管是做绒花还是合香都是耗神费力的活,接下来这段时日我会闭门不出,在家赶工。但南市的铺面拖不得,要尽快整修。这些银子堂哥先拿着,整修的图纸和要求我迟些给你。”

盛安云闻言迟疑,他知道自家阿爹的脾性,觉得拿了阿锦的钱是自家在占她的便宜。

如今两家做生意,于情于理都该先将私情撇开,否则生意没做成,倒容易将情分消磨殆尽。

“说来惭愧,我是兄长,本该是我看顾你和安洄,现下倒是让你为我操心。”盛安云沉吟片刻后道,“有些话阿锦为了我的面子不说,我却不能当不知道。要不是你有法子,这二十两便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如今有机会能赚钱已经是天大的机缘,我不能占你的便宜。不如这样,我们写下契,将如何入股、利润如何分配都白纸黑字地写下来。还有你给我的五十两是做南市铺面修整之用,每项花销我会仔细记下,再与你对账。”

都说真心换真心,今日遭难的若是金家,盛锦水绝不会施以援手。

可面对前世对自己有恩的盛家,她却十分舍得。

签订契是为利,由自家人见证则是全了情。

两人一拍即合,在盛大伯和盛安洄的见证下写下契。

签下各自姓名后,压在盛家人心头的乌云总算是散开了。

今日盛锦水和盛安洄都在,大伯母咬牙杀了只鸡。

等鸡汤出锅时,她才听闻这个消息,一时怔怔,不停用衣角擦手,片刻后才回神,重新在灶台忙活起来。

不管瓢香能不能卖出去,希望总是有了。

年岁最小的盛禾并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盛锦水这个姑姑来了之后,长辈们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家里甚至炖了只鸡。

他吃得满嘴都是油花,见盛锦水只顾着用饭似乎还不太高兴,奶声奶气地让她吃鸡腿。

鸡汤刚端上桌,鸡腿就进了她碗里,盛锦水无奈,摸摸盛禾的脑袋,夸了他一句“乖”。

用完饭,几人又修整片刻,这才坐上了牛车。

这次盛安安没跟着去,留在家中待嫁。近日她的女红有所精进,即便没有盛锦水手把手教导,也能独自绣好嫁衣。

而盛安云要帮着整修铺子,这次便一同去了。

牛车刚到村口,身后就传来一道尖利的女声。

“盛大!盛大!”

盛大伯停下牛车,循着声音望去,这才看清叫住自己的是同村的钱周氏,在她身后则是沉默寡言的钱山。

盛锦水微微皱眉,想起自己与两人有过一面之缘。